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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走痛快了,牛夫人在屋里憋了许久,不见有人进来招呼,再听窗外已有应学的织娘交谈,顿时坐不踏实。 瞅了个没人的时候,匆匆打院里离去。 目送几人消失在门口,阮氏无奈地叹口气,与黄婆子对视一眼。 二人互看过,心里都晓得:翠柳与牛闰林的婚事怕是不成了。 黄婆婆是锁着眉头离开的,阮氏猜测她应是不知晓该怎么给家里期盼的翠柳交代。 她有些惋惜,夜食时,又提了起来。 秦巧舀起一勺热粥,一边吹着一边等她絮叨。 正出神,勺头上被放了一小块酸笋干,抬眼看向崔三,只好挑眉笑了:“没什么,我让人给牛闰林传话了,成不成,就看他自己。” 至于牛夫人归家后如何言语描绘自己多么粗鲁,她是不在乎的。 她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筹谋呢。 南屋内舍 秦巧握着一本册子,时而提笔写一下,时而扒拉下算盘珠子,崔三抱着小木桶进门时候,正听她发出窃窃笑声。 ‘怎么了?’ 他眼神询问。 秦巧没直说,只等一双脚泡进温热水中,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这才示意他去看桌小几。 南舍当初推倒院墙重新垒砌,两人都在北地呆过,齐齐觉得长而放的泥炕很实用,故而请将人在内舍靠窗下处垒了个小炕。 小炕不大,铺了厚厚的棉褥,放张一臂长的竹雕小几,寻常摆水放册,十分方便。 日中若是犯困,也能躲懒舒展地躺上一会儿。 崔三先往水桶了放好姜块,这才起身捏起本册。 看了半晌,比划问起:“二十几人?会不会太累?家中放不下吧?” 秦巧捂嘴笑起来:“吴家管事今儿可不止买织机,他还想跟我的织娘行合作呢!” 吴家以茶山起家,在整个县里是数一数二的大富户。 进春搭上了大罗湾的人情脉络,很想沾一沾布料行当的风光。 县里布行一向是由赵家把持,他家官道疏通顺达,遇不上什么坎儿,旁的散行户几乎牵动不到利益。 若是吴家要插手,那就不可小视了。 赵家当家人吩咐去细细打听。 没过几日,便晓得吴家管家在大罗湾两里地外的满井村购置了不少织机。 满井村?这是哪个犄角旮旯生出的奇货? 赵家人疑惑不已。 一时满井村秦家的名号在县里布行当明里暗里传了起来。 而被议论纷纷的秦家四个正襟危坐,屋子对首是牛闰林。 一个肿着眼窝青的牛闰林 “牛大掌柜还能追得上你?” 阮氏惊愕发问。 牛闰林摇摇头:“我爹追不上我,但他手底下那群长腿的徒弟能撵呐。” 他语气懊恼,显然觉得自己委屈。 能不委屈吗? 明明家下阿奶已经被他劝的同意了。谁知一换天,他娘从满井村走了一趟,回去之后哭天抹泪,伤怀地说了许多,最后竟是死不点头,扬言‘除非天打雷劈要她命,姓黄的人家休想进牛家的门’。 “欸!这就是没缘分。” 阮氏苦着脸,“那你是如何打算?” 牛闰林咕哝半天,到底没说清究竟,只撂下一句‘等家里缓和几日吧’。 秦巧坐在一侧,却看出他神情间的犹豫和迟疑。 于是开口说起吴家上门的事情。 有了生意经,萎靡的牛闰林终于打开话头。 吴家一道绝非小事,他一听对方想与秦家收织娘的工活合作,很快想明白内里。 “二娘子,你如今招揽织娘,多是本村有些底蕴的人家。这类人家舍得应学银子,再合买上一座织机,不过半载就能织布养家。” “世上有积蓄的家户不少,更多却是一年到头进出勉强裹平的下户。这类人难道不想学织布,不想多一门养家的手艺嘛?” 秦巧:“他们想学却没得法子。” 牛闰林抚掌一笑:“所以吴家这本买卖筹划得可真精细。他家不出织机,又用不着去寻本就有织布技艺的织娘,只出生丝生棉生麻等原材料,一等日子到,只备好车马,来你这里搬走现成布匹,交付银子。” 秦巧自然明白这些,只是不懂他为何高兴。 牛闰林便解释起来:“吴家做生意比你我在行多了,此类事情风险都在这座小院,一根丝到一匹布,所有繁冗他家一概不沾,多好得买卖!所以他家分润利按照三七来,是有些欺负人的。” 三七分,自家是不出原材料的钱,可织机养护、织娘规训工钱等、原材料耗损回补等自行承担。 杂七杂八下来,一匹布也不过是一二百铜钱的纯利! 牛闰林手指头翻飞,账算得很快,得出结论:“这买卖上赶着的不是咱们,秦二娘子若是想做,先抻几天吧。” 其实与吴家合作,跟工坊是没什么关系的。 工坊买卖一向只与织机买卖有关,崔三一人足够。秦巧单做织娘规训,与工坊购置织机从来都是利落账目。 秦巧将吴家的事情说给牛闰林听,也是想着他在本地相熟,懂些暗规则。 对于吴家合开织娘行一事,崔三持保守态度。 他盘过家底子,虽不至于富裕,却衣食丰足,已然是满井村中日子算中上等的人家。如今他们守着工坊,招了不少眼红,若是再建起一座织娘行,里里外外打点,实在照应不来。 再说县里门道复杂,万一答应吴家,人家树大根深无所畏惧,自家小蒲柳如何经得起风雨? 若起贪念,易招是非。 他将想法告知秦巧。 秦巧颇为认同,“要不还是算了?” 崔三点点头。 故而吴家管事上门时,真切表示自家门庙小,怕是要辜负美意了。 吴家管事好言好语,还是换的推辞,出门时候唉声叹气。 消息传到县里,已然是几日后。 赵家管事一听下人回话,顿时愣住:“没成?秦家竟舍得富贵,不与吴家好好交道?” 下人笑笑:“许是听说咱们家的厉害呢。” 赵家管事沉吟了下:“莫不是吴家耍计策,面上传坏消息,暗地里头还在筹划吧?” 这话下人便不敢说什么。 说多了,将来若是印证什么,岂不是落到自己头上? 赵家管事左思右想,还是起身,请告进了老太爷的屋里,将事情回禀。 一生打拼、风里来雨里去多年的赵老天爷闻言冷道:“吴老头一死,底下的小辈真是不成器。商司买卖是几十年定下的规矩,凭他吴家三五分地,也有胆子抢我的买卖!” 怒过,赵老太爷心里默念一声‘满井村’,更多资源都在腾讯群四二而咡五九宜四柒“早前那村里出外恶,我记得阳鸣去过一趟,对吧?” 阳鸣是赵家这一脉的嫡出子孙,身任都监,专管缉盗惩恶。 管事回忆下,回道:“上回您念着乡下老宅的安危,的确让阳鸣郎君照料过。听说拿了几个行徙的罪人。”(注) 老太爷点点头:“去跟阳鸣说一声,满井村太偏,再有什么是非,少插手!” 是非? 好端端的,满井村能有什么是非? 管事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过来。 吴家在县里盘踞,不少料理。 满井村的秦家算什么了不得?收拾一个乡野户头,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想明白,顿时心中有谱,转身去吩咐办事了。 · 秋凉易过,没几日便要入冬,上夜前阮氏从灶屋里头端了些干柴回屋。 如今她和秦丰收住在以前林家的院子,主屋宽敞结实,屋顶今年又翻新过,再不是从前漏风漏雨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