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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沉默了一瞬:“师父,我会与她相伴相护,相守一生,对么?” 若是这样,敖泠便再也没有理由离开他了吧。他不会再是孤身一人了,他们会互相陪伴。 太乙真人的眼神却渐渐沉重了下来,他许久未说话,嘴唇紊动了一会儿。 “嗯。”他最终点了点头。 哪吒的目光始终凝在敖泠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太乙真人的神色。 “速速启程去法庙修行吧。”太乙真人见状,无奈转移了话题,“尽早修行圆满,救你也是救她。封神战役尚未完成,也莫忘了你身上还有伐纣的使命,” 哪吒最后深深看了敖泠一眼,垂头应是。 金霞童子将敖泠重新扶回床上,她身体里的灼烫已经缓了许多,气色看着也好了些。 她迟疑道:“我昏迷了几日?” “半月有余吧。”金霞作答。 这么久。她暗自有些吃惊,三昧真火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也不知道敖广如今怎样了。 那日没能杀死敖广,但她已在他与敖泯的心中埋下了种子,就等时机成熟,萌芽破土而出。 心中想着事,太乙真人已悠然离去,只余了金霞童子与她。 “敖姑娘,师兄需受三年香火才可获生,这段时间你便留在乾元山吧。” 三年太久了,她摇头:“我去陪着他。” 翠屏山离陈塘关虽有段距离,但也不是鞭长莫及的地步。 当日陈塘关的百姓突然反水,一起控诉哪吒,难保会对哪吒不利。 也难免让她心生疑虑,或许是有人在其中挑拨了什么。 她怀疑是李靖。 金霞童子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也是叹息连连:“当日我也听见陈塘关百姓的怨言了,可怜师兄一腔热心肠都是为了他们,如今却落得如此” 凡人因懵懂,话才最伤人。但她无意怪谁,人心最赤诚,才最容易被蒙骗。 这场浩劫里,无论是陈塘关还是东海,亦或是她,最后其实都成了天庭与天道相争的棋子。 三教封神,无人幸免。 “师兄的法庙应该也快修建好了,你若想去,再歇息几日便去吧。” 金霞童子最后交待一句,便也掩了门帘离开。 洞内只余敖泠一个人,她心中有很多事,再也睡不着。扶着床沿支起身子,她看着与离开前别无差异的布局,心中有些涩意。 金霞应是将哪吒自刎那日的东西都收了回来,乾坤圈等法宝都一一搁在桌上,原本流彩熠熠的灵物因为失了主人,变得暗淡无光。 她下意识拂过每件法宝,乾坤圈与混天绫顺着她的灵气发出轻鸣,似乎极为亲近她。 就好似她的流刹剑亲近哪吒一般。 敖泠抿着唇,没做停留,而是将掌心覆在那件残破不堪的红袍上。 衣袍抖开,血迹早已干涸,原本鲜亮的颜色被染得深如赤墨。 一道道血痕,全是哪吒的血。 她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灵力,一层层覆盖上血袍,最终将它还原成原先的模样。 微微一瞥,她却见翻落的乾坤袋露出一角青色。才往里面一探,却见藏了清一色的青裙子。 她瞬间想起了那日哪吒陪她去买衣裙,掌柜的异常模样,分明在说的是三公子怎么又来了。 唇角荡起一抹笑意,又有些苦涩,她知道那日是怎么回事了。 因是知道了,明了他的一腔心意,又更觉得心急。 敖泠心中总觉得担心,怕出什么差池,暗自调息了一番,直到天上挂满星霜,感觉灵力恢复了不少,便去向太乙真人拜别。 修行之人并不将昼夜分得太清。 太乙真人正在夜观天象,听到她要辞行,只叹了一句:“就知你心急,且去吧。” 敖泠比起哪吒,到底更通世故些。 哪吒要积攒功德,有她陪着哪吒,倒也是桩好事。 敖泠得了允许,不多言便要离去。 “对了,定魂珠内还有一缕魂魄”太乙似有些疑惑。 她脚步一顿:“是我母后。” 三界轮转,凡是该投生的魂魄,都不该停滞无往。 敖广将母后的魂魄扣在龙宫里,又无灵力支撑,魂魄远比哪吒的更为薄弱。因是如此,她只能用定魂珠去温养母后的魂魄,待到魂体平稳,再送入轮回。 “天机不可泄露,但总有可言之事。”太乙真人沉吟,最终告诉她,“东海也将更迭新生。” 她嘴角带了点清浅的笑意,漫上一双潋滟的眸子。 “我知道。” 月露微凉,敖泠指尖挑了一抹莹蓝的冰焰,飞身落在翠屏山上。 这里有好几处道观,最大的那座是昊天玉帝的行宫,立在最高顶。法相威严俯视众生,她甚至能看见蓬勃的灵力荡漾在山顶,是香火鼎盛的功德之力。 她视若无睹,水袖一扬,将灿红的混天绫抖开,让混天绫带着她去寻找哪吒的法庙。 山间更深露重,露水浸湿了她的袖袍,等她找到的时候,却发现里面颓然地坐了一个人。 因她周身燃着莹亮的冰焰,又悄无声息地降临,直将法室中的人吓得失神。 可那人语气凄然:“哪吒——是你回来了吗?” 是殷夫人。 殷夫人拽住那一抹稠亮的红绫,满脸泪水,神色憔悴。 “哪吒,你回来看娘亲了对不对?” 敖泠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半晌才软了声音:“夫人,是我。您可有印象?” 殷夫人愣了一下,似在仔细辨认她的声音,将那片混天绫拽得更紧了:“那日,是你带着哪吒走了” 敖泠点头,正欲解释些什么,殷夫人又道:“你是……曾在哪吒的西院住过的阿绫,对不对?” 她才想起当初她住在总兵府里,殷夫人也是知情的。 当时随意取了个名字,没想到殷夫人记得这么清楚。 她屈膝去扶殷夫人:“对,是我,阿绫。” 殷夫人一双眼都快哭瞎了,她努力想看清敖泠的模样,却只能颓然地掩下眼眸。 许是因为敖泠是曾陪在哪吒身边的人,殷夫人的敌意消退了。反倒是像好容易找到了交谈的人一般,打开了话匣子。 “太乙真人托梦给我,让我替他建法庙,这样他还能活过来……”她很不确定,语气悲切无助,“是真的吗,我的孩儿真的能回来吗?” 哪吒日日出现在她的梦里,可每次都是眼神决绝淡漠,他手握短刀,一刀一刀刮在自己的皮肉上,让她痛不欲生。 他从来没有与她多言。 “他受了多少苦啊他合该恨我的,我是他的娘亲,却没能护住他。” 只有那一日的梦,太乙真人飞身而来,立于倒在血泊的哪吒身旁,托她为哪吒建造法庙,助他重生。 她当然应允,急切又感激,像是获得了唯一一丝期望。 可至此,哪吒再也没有在她的梦中出现。 敖泠细细瞧着殷夫人憔悴失色的眉眼,脸颊凹陷又惨白,眼底没有一丝神采,似乎是日日在这里枯坐。 她不由叹了一声。 殷夫人这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被梦魇住了。 她伸出一指抵住殷夫人的额角,定魂珠的灵力缓缓没入其眉间,将仓惶的情绪一点点安抚下来。 但她忍不住问道:“金吒木吒呢?” 殷夫人都这样了,李家那两位公子哪里去了。 殷夫人的情绪缓缓安稳下来,她摇了摇头:“我此番是瞒着他们来的,只说要回娘家休养着。哪吒一事之后,总兵府还有什么温情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