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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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什么不好?他,三十余岁,机关里一个小单位的主管,薄有积蓄,有什么不 好呢!反正,嫁给谁不是都一样?他和那许许多多的他,不全是一样吗?她从枕下抽出手 来,天亮了,应该起床了。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走到窗子前面,首先对窗外的世界一番巡 视,雨仍然轻飘飘的在飞洒着,云和天是白茫茫的一片。尤加利树在雨和晨曦中,那条伸展 着的道路仍然在作出诱惑的低语。“来吗?我带你到世界的尽头去。” 世界的尽头,那是何方?那个他,现在是否正在世界的尽头?伴着他一起走的又是谁? “我不能和你结婚,”那个他说:“你看,你长得那样漂亮,那样柔弱,而我却穷得租 不起一间屋子,我怎能忍心让你为我洗衣煮饭,叠被铺床?所以,梦槐,忘掉我吧!你长得 那么美,一定可以嫁一个很年轻而有钱的丈夫,过一份安闲而舒服的生活。梦槐,你是个聪 明人,忘了我吧,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害你。”“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害你。”她望着尤加 利树,那上面挂着多少雨珠。“我爱你,”那个他说的:“所以你嫁给别人吧。所以我不能 娶你。”这是什么逻辑?什么道理?但是,千万别深究,“这是人生。”也是那个他所说 的:“我们如果结了婚,会有什么结果?想想看,在一间只能放一张床的斗室里,啃干面包 度日吗?前途呢?一切呢?我们所有的只是饥饿和悲惨!所以,你还是嫁给别人吧,还是找 一个年轻有钱的理想丈夫吧。”“几点钟了?”幼谦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身子。梦槐下意 识的看看表。 “七点半。”他跨下了床,打着呵欠,睡裤的带子松松的系在凸起的肚子上,“年轻有 钱的理想丈夫”,他是吗?又是一个呵欠,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诧异的望望她,一清早, 又看雨吗?除了看雨,她竟找不出任何兴趣来吗?雨,那淅淅沥沥滴答不止的玩意儿,里面 到底藏些什么伟大的东西,她竟如此热中于对它的注视。“还在下雨吗?”他懒懒的问。 “嗯。”她也懒懒的答。 真无聊,全是废话。他想,走进盥洗室,刷牙、洗脸、准备上班。必须冒着雨去搭交通 车,这该死的雨,下到那一年才会停止?而她,居然会喜欢看雨!不过,今天应该早点去上 班,为什么?对了,今天有那位新上任的女职员,“咯靠靠,咯靠靠… ”笑起来浑身乱 颤,像只母鸡!母鸡,应该是只大花母鸡呢。他微笑了起来,眼前又浮起那被脂粉夸张了的 眉眼和嘴唇,还有那些“笑”。 目送幼谦走出家门,她松了一口长气,好像解除了一份无形的束缚。在窗口前面,她习 惯性的坐了下来,把手腕放在窗台上,静静的凝视着雨雾里的尤加利树。 “我爱你,所以我不能害你。”那个他说,结果,他娶了一个百万富豪的小姐,婚后第 二个月,就带着新婚夫人远渡重洋,到世界的尽头去了。 “这是人生。”是吗?这就是人生?她把下巴放在手背上,玻璃又被她所呼出的热气弥 漫了。她抬起头,凝视着玻璃上那一大片白色的雾气,想起昨天没写完的一阕词,举起手 来,她机械的把那下半阕词填写了上去: “昨宵徒得梦姻缘,水云间,悄无言,争余醒来愁恨又依然,辗转衾绸空懊恼,天易见,见伊难!” 字迹在玻璃上停了几秒钟,只一会儿,就连雾气一起消失了。雨滴仍旧在尤加利树上跌 落,跌碎的雨滴是许许多多的梦。 潮声 九、网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不该和他见面的。 虽然,他的名字对她已那么熟悉,熟悉得就好像这名字已成为她的一部分,可是,她从 没有想过要和他见面。是不敢想?是避免想?还是认为见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自己也分 析不出来。只是,这名字在她心灵深处一个隐密的角落里已生活得太久了,几乎每当她一个 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属于那名字的一个模糊的影子——就会悄悄的出现,她会和他共 度一个神秘而宁静的晚上。这是她的秘密,永不为人知的一个秘密。许久以来,他已成为她 的幻想和她的一个幽邃的梦。她会很洒脱的批评任何一个她欣赏的作家:“你看过野地的作品吗?好极了!” “你知道鹿侣吗?他对人物的刻划真入骨!” 但是,她从不敢说:“你晓得轫夫吗?他写感情能够抓住最纤细的地方,使你不得不跟 着主角的感情去走。他能撼动你,使你从内心发出共鸣和颤栗。”她从不会提的,这感觉是 她的秘密。轫夫两个字从没有从她嘴里吐出来过。一次,在一个文艺界的小集会里,一个朋 友对她说:“假若你听说过轫夫… ” “哦,轫夫?”她的心脏收缩,紧张使她喘不过气来。她是那么迫切的想知道轫夫到底 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是,她逃避得比她内心的欲望更快:“轫夫?我好像没看过他的作 品。”她仓皇的走开,懊恼得想哭,因为,她竟然如此轻易的放过知道轫夫的机会。在她的 内心里,她一向把他塑造成两种完全不同的形状:一种是年约三十余岁,面貌清癯,眼睛深 沉,衣着随便,落拓不羁。另一种却是年约五十余岁,矮胖,淡眉细眼,形容猥琐,驼背凸 肚,举止油滑。每当她被前一种形象所困扰的时候,她就会对自己嗤之以鼻:“呸!谁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于是,后一种形象就浮了起来,代替了前者,而她,也随之产生一种解脱感。她沉溺于 这种“游戏”,乐此不疲。有时,她的思想陷得那么深,以致她那个嗅觉灵敏的猫似的丈夫 会突然问:“你在想什么?一篇小说?” “是的——一篇小说。”她轻轻说,迅速把心中那个影子驱逐到那隐密的角落里去,并 且武装起面部的表情来。她了解子欣——她的丈夫——虽然子欣是个政客,但他对感情的观 察力却异乎常人的敏锐。 子欣走过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说:“你知道,你沉思的时候很美,好像在恋爱似的。” 她立即手脚发冷,内心颤栗。 她知道不该和他见面,可是,这次见面却在毫无准备中来临了。来得那么仓促和突然, 使她在惊慌之中,几乎来不及遁形。那天,她和子欣去参加一个官场的应酬,在座的都是子 欣的朋友,子欣带她去,多少带一点炫耀的意味,他会对人介绍她说:“来,见见我的作家 太太,她就是杜蘅,你不会没看过杜蘅的作品吧?”每当这种时候,难堪和窘迫总会让她面 红耳赤,于是,她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孤独而无助的小女孩,急于找地方逃避,却无处可以 容身。如果再碰到一两个附庸风雅的客人,对她的小说作一番外行的恭维,她就更会张惶失 措而无言以答了。 这晚,就是这样的一个场合——主人吴太太忽然带了一个男人到他们面前来。“我来介 绍一下,”吴太太微笑的说:“这是林子欣先生和林太太,林太太你一定知道,就是女作家 杜蘅。这位是李轫夫先生,李先生也是位大作家!” 轫夫!这名字一触到她的耳朵,她就浑身僵硬了。本能的,她打量着这个男人:他决不 是她想像中的第二种,却也不同于第一种。瘦长条的个子,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整洁 的衬衫敞着领子,露着那大粒的喉结。眼镜片后面的一对眼睛是若有所思的,却炙热的燃烧 着一小簇火焰,火焰的后面,还隐藏着一种深切的落寞。她紧张得近乎窒息,模糊中听到子 欣在说:“久仰久仰,我看过您的小说,好极了!” 她知道子欣从没有看过他的小说,这使她为子欣的话而脸红。他答了一句话,她竟没有 听清楚是什么。然后,他的目光接触到她的,就这一接触之间,她知道他们彼此间发生了什 么,她恐惧,却又觉得理所必然。她的心像是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而还在继续的飘坠 着,飘坠着……永不到底的飘坠着。一阵酸楚的感觉爬进了她的鼻子,她头脑昏沉,而眼眶 润湿了。他没有对她说什么,只热烈的望着她,微微的点了一个头,他不必说,她已经了解 了,她猜想,他也了解了。这一刹那间所发生的使她惶然,或者他也如此。她听到他在和子 欣说一些虚渺的应酬话,而子欣却反常的热烈,固执的说:“星期六请到我们家晚餐,一定要来,你可以和我太太谈谈小说和文坛趣事!请一定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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