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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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公司里新来了个女职员。”他的话打破了一份宁静,似乎连雨意都被敲碎了。 “是总经理介绍进来的,有后台老板。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嗯。”她又哼了声。新来的 女职员!他皱皱眉,吴珊珊那副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做得蓬松得像个大帽子似的鸡窝头,画 得浓浓的两道黑眉毛,有一句诗说过,怎么说的?对了,“双眉入鬓长!”那才是真照正正 的双眉入鬓长,眉梢一直飞进了头发里,人工涂过的睫毛,和那张苏菲亚罗兰似的嘴!见了 人就笑,“咯靠靠,咯靠靠… ”彷佛满屋子都被她的笑声充塞满了。笑起来,连那胶水胶 得牢牢的鸡窝头的发丝也颤动不已。从早上到下午,她的笑声就没有停过。 “喂,”他喊:“今晚吃什么?” “哦,”她把眼睛从雨雾深处调了回来,有一抹惶惑:“我不知道,让我去问问阿菊。” 眼看着她走出房间,他对她的背影发愣。她不知道,一个妻子竟不知道晚餐吃什么。但 是,你就没办法对她苛求,这也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嘛!可是,她一定还有些地方不对,他 愣愣的想着,接着,像灵光一闪,他想出来了,她竟然不会笑!一个不会笑的妻子,这似乎 比不会做任何事更糟糕,但她就是不会笑!晚餐过后,雨仍然在檐下滴滴答答的低吟,单调 得像支没有伴奏的歌。梦槐习惯性的倚着窗子,凝视着窗外的公路。尤加利树之间的路灯亮 了,一盏又一盏,耸立在阴黯的雨雾中。她几乎可以看到灯罩上所挂着的水珠,可以感觉到 尤加利树的枝桠上所垂着的寂寞。路灯平行的伸展,像两串永远环绕不起来的珠链。柏油路 面的雨水迎着路灯闪烁,诱惑的味道更浓重了:“来吗?我带你到世界的尽头去!” 世界的尽头?世界的尽头又在何方?她出神的凝望和凝想,鼻子在玻璃上压挤着。 “看什么?窗子外面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幼谦的声音突然响了,她吓了一跳。“哦, 没什么,”她怯怯的、犹豫的说:“只有雨。” 只有雨,那亲切而遥远的雨。仰起脸来,她几乎可以感到雨丝迎面扑来的那种凉丝丝的 味道。披上一件雨衣,把手插在雨衣的口袋里,沿着尤加利树夹道的公路,缓缓的向前走, 把路灯和树木一株株的抛下。望着两个人的影子从前面移到后面,又从后面移到前面。是 的,两个人的影子,还有一个他!那个他,是多少年前的事?记不清了,那个他已不知跑向 何方,留下的只是虚虚幻幻的一串影子。 “让我们这样走,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好不好?” 这是他说过的话,于是,他们一起走着,脚踩进水潭里,奏出的是最优美的乐章,尤加 利树的枝头,挂满了雨滴,每一滴雨里包着一个梦;像相士的水晶球,你可以从它看出未 来,每一滴雨包着一个梦,瑰丽神奇,而当它从枝头跌落,雨滴碎了,梦也碎了!就这么短 暂,他说过:“这是人生。” 这是人生?她从不想费神去了解人生,只因为这两个字太过虚幻繁复了,她也不相信他 能了解。他是个艺术家,落魄的艺术家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一种人,因为他们都有那么高、那 么多的不被赏识的才华!他们不能像世界漠视他们那样漠视自己,于是,你可以在他们身上 找到过多的苦闷的痕迹。他也一样,她还能记得他那件破破烂烂的、藏青色的外衣,晴天是 他的工作服,雨天是他的雨衣,上面积满的是各种各样的油彩和各个季节的雨滴。 “但愿我有一支笔,能画出你的眼睛!” 他说过,他给她画过那么多张像,却没有一张画的是她! “我太平凡,我画不出你!” 她还记得他眼中的沮丧。于是,有一天,他试着画雨、画尤加利树和雨滴。然后,他凝 视着她,猛的跳了起来,像新发现似的抓住她的胳膊说:“我知道你的眼睛像什么了,像两滴雨,每一滴里包着一个梦!”每一滴包着一个梦, 只希望它永远不要从枝头跌落,让它悬在那儿,梦也悬在那儿。他,那个他!他画不出她的 眼睛,但他却找得到她的梦。 “如果你愿意,把它珍藏起来吧!” 她几乎脱口说出来了!喉咙里的一声模糊低吟,已使她自己惊跳,回过头去,还好,幼 谦正躺在沙发中,一张报纸掩着大半个脸。她感激上帝造人,把“思想”深锁在每个人的脑 海深处,不必担心别人发现,否则,这世界是不是还能如此安宁?报纸放下来了,幼谦的视 线射了过来,她有些惊惶,好像犯了什么过失被他抓到了。但,他只是瞪了她一眼,伸了个 懒腰:“雨还没有停吗?”他不经心似的问。 “还没有。”她低档的回答。 废话!幼谦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只有废话可谈了。他努力想着他们有没 有谈过不是废话的话,几乎想不出来。除了他向她求婚的时候:“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好。”她答应得那么干脆,那么爽快,使他连后悔都来不及。娶了她,恭喜之声,纷 至沓来,那么美的一个女孩子,你幼谦凭什么娶得到手?但是,她不会笑,她只会倚着窗子 看雨。如果雨停了,她不知道又会看些什么了。那对眼睛终日恍恍惚惚的,望着你也像没有 看你,你就无法明白她是个真的人还是个幽灵!枉她天生就那么白皙的皮肤和乌黑的眼珠, 却不会笑。他重新拿起报纸,遮住了脸,一面从报纸的边缘偷档的注视她,她又在窗前的位 子上坐下来了,前额抵着窗户玻璃,他只能看到她那瀑布般披散下垂的长发。他怔了一会 儿,又想起今天新来的女职员,描得浓而黑的眉毛,唇膏搽得那么厚,但是她会笑,“咯咯 咯、咯咯咯… ”如果把这样的女孩子揽在怀里,听她笑得花枝乱颤,不知是一股什么滋 味!他把报纸往脸上一蒙,闭上眼睛,专心专意的想起那个笑声来:“咯咯咯,咯咯 咯… ”像只母鸡! 她继续注视着前面。尤加利树,那么粗的树干,那么茂密的枝叶,两旁伸出的树枝把整 条公路遮覆住,雨滴从叶子的隙缝中向下滴落。“这是什么树?”她问。 “梦槐树。”“梦槐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槐树倒听说过,梦槐树却有些陌生,转 过头去,他的嘴边挂着一抹调皮的笑。噢!几乎忘了自己的名字叫梦槐!梦槐树?不像!这 树太高大,太结实,自己却太渺小,太柔软!她默默的摇着头,他的手揽在她的腰上,轻声 说:“事实上,这树的学名叫大叶桉,又叫尤加利树,是常绿乔木,生长在亚热带,冬天也 不落叶,希望你像它一样,终年常绿。”像它一样?终年常绿?听起来像梦话。她望着那高 大的树木,树下面有一块石头,石边长出一丛小草,她俯身触摸那株小草,这倒更像她一 些,柔弱、稚嫩,那石头呢?像他!不是吗?坚固、不移。她凝视着他,轻轻的念出“孔雀 东南飞”中的几个句子: “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屋檐上滴下了一大滴雨珠,滴落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碎 了。多少的雨珠都跌碎了,多少的梦也都跌碎了!“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该是多 么遥远的事了。“啊!该睡了吧?”突然而来的声音又吓了她一跳,抬起头来,她茫然失措 的望望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噢——该睡了。”拉长了声音,她轻轻的答了一句,空洞的声调像跌碎的雨滴。天微 微的有些亮了,雨,编织了一张大网,把天和地都织在一起。梦槐用手枕着头,听着那雨声 敲碎了夜,望着窗子由淡灰色变成鱼肚白,又是一天即将开始了。和每一天一样,充塞着过 多的寂寞。枕边的人发出了单调起伏的鼾声,她微侧过头,在清晨的光线下去辨识那一张 脸,宽额、厚唇、和浮肿的眼睛,他没有一分地方像那个他。他的求婚也那么平凡:“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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