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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问，可我的生命何其短暂。 广寒仙却说，人类的信念与血脉都是可以延续的存在。任露往霜来，血缘的后人，信念的传续者，约定依然。 但是契约之神的眷属并未守约。 她消散在了那场大战之中。 远在异乡的凡人后嗣并不知晓此事，前往祖辈与仙人的约定之地时，仍得到了一节仙人所种之桂花。 送出枝杈的人并非已经逝去的广寒仙。 是彼时已成为岩神的帝君。 他不需要 马车傍晚路过荻花洲时，木曦伸手抓了几只萤火虫。 萤火虫扑闪着翅膀，飞不出少女的手心。木曦出神地盯着发光的萤火虫，想起那位魔神的一切美梦破碎时，她也见到了微弱的萤火。 钟离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小小？” 木曦放飞萤火虫，看向雾霭霭的天空，然后她笑起来，和身边的人说：“我的记性不太好。” 她总是忘掉很多东西。 答应过别人的约定，沉睡之前说要做的事情，许多与别人度过的回忆。 几千年前在璃月港偶然遇到摩拉克斯，她和对方提起过这件事，如今她的内心五味杂陈，“……说要送给别人桂花什么的，我早就忘掉了。” 雨水落下时，木曦闻到空气中的土腥味。 她的头开始痛了。 这具身体并不健康，木曦也没有多么注意地想要养生——毕竟，死亡之后也会醒过来。 木曦转头看向马车里另外的人，“我当时和他说，等……” 等河水倒流，等夜晚亮如白昼，等死去的萤火虫复活。 车内熏了香，光线昏暗，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眼睛。 视线里闪过重影，木曦深吸一口气，她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眩晕并未减轻，口腔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青年扶住她，木曦睁开眼。 钟离看自己的目光总是很平静，不论是最初她晕乎乎地差点摔进他怀里被他拉起来，还是他隔着一层白纱看望过来。 嘴角溢出血，她用手背抹掉，哽咽起来，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流泪而低下头，“可是，死去的萤火虫，怎么能复活……” 钟离握住她的手，擦掉少女手上的血迹。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方手帕，轻轻触在她的脸上，为她拭去泪水。 雨声掩盖一切。 他轻声道：“是你。” 外面下着大雨，木曦抬头，看向青年。 她什么都看不清。她想，自己好像病得更些重了。 回到璃月港要经过望舒客栈。 木曦在夜里发了高烧。 昨天烧得厉害，她半夜爬起来时磕到了头，这会儿头上缠着一卷白纱布，醒来还有些懵地躺着客栈床上，身边没有人。 钟离的衣服外套挂在衣架上，窗户半掩着，能看到外面烧得通红的晚霞。 床边的柜子上放着药碗，想起昨晚被人灌进嘴里的药，木曦下意识地皱眉，仿佛嘴里又苦了起来。 抱着钟离的外套跑出门，木曦找客栈老板要了两块蜜饯。 含着蜜饯站在三楼的露台上，她和客栈一楼的枫丹商队挥手打招呼，询问起来。 木曦记得枫丹商队有一种叫做留影机的东西，作用与相机差不多。 用三块稀有宝石买下留影机，木曦打开它，对准漂亮的晚霞—— 她按下快门，青年误入了镜头中。 照片上，余霞成绮，天空被映成粉色，尽头之处金光灿烂。黑发青年的影子投在露台上，辫子的发尾被微风拂起。 侧脸被光柔和的亲吻，他的目光在寻觅什么。 很漂亮的一幕，人和景色都是。 她多拍了两张。 等木曦放下留影机，钟离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 见她手臂抱着外套，他接了过来叹口气，“现在怎么样？” 对自己半夜犯病影响了两个人原定计划这件事木曦是有愧意的，她说：“好的不得了，我们现在就能坐马车回璃月港。” “病好再走也不迟。”钟离伸出手，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认真说，木曦一点也不冷，但钟离既然给自己披上了，就没有再摘下去的道理。 一只手抓紧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她把留影机递给钟离：“给我也拍一张？” 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其实看起来很怪，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 少女站在客栈的露台上，笑逐颜开地看向镜头。 可惜。木曦后来想。 可惜此刻不是永远。 因为木曦的突发恶疾，两人回璃月港比原本计划晚了两天。 回到璃月港的那天，是个天气很好的晴天。 钟离要去往生堂，木曦和他恰好有一段顺路。路过万文集舍时，万文集舍刚好上了一些新书。 看到钟离立在书斋前打开了一卷书，木曦凑过去，踮起脚尖，问他：“在看什么？” 他将书递给她：“一些闲趣话本。” 木曦定睛一看，封皮上写着《帝君尘游记·一》，还有几部系列后续的书放在架子上，架子的最上方写着“璃月幻想小说”。 扫过书架上的一些小说，木曦想起来自己最初遇到钟离时，钟离口中的热门历史。 他的原话是：璃月有许多与那位眷属有关的历史文本，倒是算得上热门。 木曦此刻明白了对方口中的热门是什么含意。 有一些书光是看名字就知道是小说的《绝云广寒记》《岩桂》，还有些一眼就看出来是野史《岩王帝君与其眷属的历史秘闻》《归离集考古之广寒仙》，也有类似稻妻轻小说的《我是岩王帝君的早逝白月光》。 木曦：“……” 木曦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打开了《绝云广寒记》。 故事了讲述魔神战争时期的摩拉克斯与广寒仙的故事。 「传说，诞生在绝云间的少女喜欢上了山峦的主人，可身为魔神，摩拉克斯最初并不懂人类的感情，他是岩神，是璃月的君王。 少女的一腔爱意没有回应，她心灰意冷，最后决定约对方去看烟花。 可是岩神失约了。直到少女死在自己面前，他才明悟自己的感情—— 千年之后，少女转生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木曦如临大敌地合上了书。 她打开了第二本，看着很野史的《岩王帝君与其眷属的历史秘闻》。 「传说，岩王帝君和其眷属的关系并不简单。每当月圆时，岩王帝君会陪同广寒仙一齐消失，至于去了哪里，不可而知……」 “……”这种事她本人都不知道。 木曦把书塞回去，又抽出那本《岩桂》。 开头是一段很有氛围的环境描写，后面的内容差点让木曦尴尬地没喘过来气。 「传说，山峦的主人不会爱人。即使她是他的眷属，岩王帝君也并不爱她。 石头是冷酷、无心的。 可任谁也没想到，磐石也会注意那微不足道的花，在少女死去之时，岩王帝君意识到胸口传来的疼痛……」 她生无可恋地退后两步：“我申请璃月的所有人都不能写疼痛文学和感化暴君文学。” 基本上每一本书都提到了烟花。 大家都不约而同提到烟花的原因她不知道，但是木曦快对烟花过敏了。 钟离挑好了要买的书，木曦火速逃离了万文集舍。 两人回去的路上，她还控制不住地吐槽：“小摩是个冷酷无情的君主，小木是个生性活泼的少女，小摩因为一些原因伤害了小木……” 身为被造谣的本人，她表示自己非常不适：“璃月人你们太离谱了，明明倒追五百年没追到的人是我。” 钟离被她无语的模样逗笑，手掩在嘴边，与她开玩笑：“说不定摩拉克斯后悔了呢？” “虽然我确实喜欢过他，大多数时候我也不渴求他给我回应……”说话时差点撞到路上的一群小孩，木曦靠近钟离，两个人之间挨得近了，她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