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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婷听了这话，终于看向郁焉的眼睛，她看到，那双眸子里布满了失望。 对她的失望。 噔噔小时候特别皮, 喜欢蹦跶，尤其是在柔软的床上蹦跶。 领养他的家庭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老师, 奈何生育困难, 来到红园之后一眼挑中了噔噔，说这小孩儿闹, 能给家里添点人气。 郁焉还没下到客厅就听见了一道爽朗的男孩声音，她顿了顿，从墙后探出个脑袋，迅速地被噔噔捕捉到，“焉焉姐姐！” “诶……”郁焉一步都没迈出去, 小脸蛋红扑扑的小少年就扑了过来, 一头扎进了她怀里，腻歪地蹭着她。 噔噔现在叫孟子桧，但是郁焉还是选择叫他噔噔，小小的孩子长成了小小的少年, 应该没有人能从容面对这样的改变吧？ 噔噔被领走的时候五岁都没到, 他的生日就在正月，算起来现在应该正好十三岁。 郁焉眼圈红红的, 前几年还好说，噔噔就在本市，有空就会回来看看。但是近几年因为工作的原因, 郁焉回家的时间少了许多，算算和噔噔也有好几年没见了。 “行了，别抱了, 再抱你小女朋友该生气了吧？”郁焉开玩笑，揪着噔噔的后领子把人拽开, 丢到沙发上，“出息呢？还哭？” 小少年就是个鼻涕鬼，吸了吸鼻子，“焉焉姐姐，我好想你的……” 郁焉自诩为“大人”，不和小家伙一般见识。她坐到单个的小沙发上，噔噔和红妈一起坐在长沙发上，听着他们聊天，时不时插一句嘴。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苏婉婷终于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地也凑了过来，在郁焉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噔噔看见她便拉了她一把，“小艾姐姐，你听我给你讲我们校队的事哈哈哈……” 孟子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脑子天生就不适合念书，把他那两位人民教师父母愁得不行。不过好在他年纪轻轻便展示出了极好的运动天赋，13岁变成了校篮球队的小队长，田径方面也多向发展，以后说不定能做个专业远动员。 郁焉笑着，添了一句，“这智商可能随我。” 红妈瞪着她，“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嘛。”郁焉环顾一圈，满眼无辜，“红妈，你看看红园，我靠嗓子走出去，噔噔靠运动走出去，咱有人是靠脑子的吗？” 嘴贫这一点没人贫得过郁焉，红妈不跟她一般见识，抬起下巴指了指苏婉婷，“小艾不就是靠脑子走出去的？” “哦？”郁焉来兴趣了，眼睛终于看向苏婉婷，“都走哪儿去了？赶英赴美呢？” 苏婉婷轻声报出个校名，好端端一个世界名校被郁焉前面的语气铺垫得像个什么似的，果然，郁焉听完，耸了耸肩，“这还是算了吧，拼智商没人拼得过于大帘。” 苏婉婷盯着郁焉，听见她这么说了一句，终于忍不住失笑。 郁焉被她那抹笑笑得心里不是滋味起来，苏婉婷一改先前到处挑衅她的状态，现在倒是变得乖乖的，好像被郁焉的眼神震慑到了似的。 尴尬的气氛只能由年少无知的小孩子来打破，“焉焉姐姐，我想看你的节目！现在有吗？” “有吧。”郁焉起身打开电视，用遥控器换了几个台，调到了平海台，这个时间点正好，在重播她之前几期的《周六会》。 孟子桧看见电视机里头的郁焉便“哇”了一声，“焉焉姐姐，你现在是明星了吗？” “明什么星。”郁焉用遥控器敲了敲小屁孩的头，“这叫主持人，傻子！” “你都上电视了嘛。”孟子桧说：“我跟我们班同学说我姐姐是上了电视的人，他们都不信我！焉焉姐姐你下回一定要在电视里好好介绍一下我！” 郁焉笑了起来，“介绍你什么……” 话一落，她脑子里突然流星般地划过一个想法。 是啊，《周六会》既然已经开始邀请人气不太高的嘉宾，那么是不是再接一些地气，讨论一些热度没那么高的话题呢？ 比如，被抛弃的孩子。 邀请一些福利院的孩子和院长，做一期社会话题的节目先试试水，如果观众不反感，以后说不定也能把节目的内容发展得更加多元化一些。 但是说到底，《周六会》不是一个专门讨论社会话题的节目，它的定位是“综艺”，那么便注定了内容不能太沉重。 如何用轻松的方式讨论一些沉重话题，这对郁焉来说是个有些困难的挑战。 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节目思路，但落在旁人眼里就是突然开始放空，红妈忍不住踹了她一脚，“想什么呢？” 郁焉愣愣回过神，“啊，没什么。” “红园小孩子太多了，我得出去买点菜，噔噔和咱们一起吃晚饭，你是留下看家还是一起去买菜？” 由于红园规模扩大了，红妈不得已请了人帮自己照顾孩子们，还找了两个专门做饭的大姐，所以红妈现在倒不经常做饭了。 郁焉看了眼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小屁孩，选择逃离，“我跟你们去买菜。” 红妈又问苏婉婷，“你呢，小艾？” 苏婉婷跟着起身，“我也去买菜吧，不喜欢看家，嘻嘻。” 红妈摸出车钥匙，一声令下，“行，走吧。” 红妈这人反正是越老越时尚，以前骑小电瓶，年纪大了反而还去考了驾照，买了一辆二手的车，收拾得干净整洁，平时买买菜，兜兜风，是那种不需要让孩子们担心的上了年纪的家长。 噔噔兴冲冲地坐上了副驾的位置，郁焉也不好把他拽到后面去，只好和苏婉婷并排坐到了后座。她拼命地贴着窗户，一丁点都不想碰到苏婉婷，脑袋也别向外面。 车上一时无言，只有孟子桧这个少年停不下来似的，用语音回复着一个又一个小伙伴。从他说的话里郁焉也能听出来，当初那个拆天拆地的小男孩真的长大成为一个有责任心还阳光活泼的大男孩了。 郁焉正要说话，苏婉婷突然出声，“噔噔，想吃什么菜呀？我好久没做饭了，要不也给你做几个菜？” “好啊好啊，小艾姐姐我真的好久没吃过你做的东西了……”孟子桧收起手机，思考了半分钟之后报出了几个菜名，都是以前小艾拿手的。 苏婉婷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你的口味还真是……焉焉姐姐不吃辣，偏偏你和帘帘姐姐特别喜欢吃辣，我以前做菜都觉得烧脑。” 郁焉翻了个白眼，又来了又来了。 孟子桧突然啊了一声，艰难地扭头去看坐在自己后面的郁焉，“焉焉姐姐，帘帘姐姐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她回自己家了，过几天来找我。”郁焉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你干嘛？一个个都只想帘帘姐姐，把我置于何地？” “我才没有！”孟子桧没长成个清瘦少年，小时候营养就补得不错，长大了成了个身板结实的小伙，五官耐看，后脖子上落着细碎的发尾——但是一切都不妨碍他像小时候一样嘴甜撒娇。 “我最喜欢焉焉姐姐！”说着，他看了眼红妈，又补充道：“红妈也最喜欢！还有小艾姐姐！我们红园就是漂亮女孩子多，我都喜欢不过来了……” 郁焉伸出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点评道：“傻缺。” 这么一闹车上总算不尴尬了，郁焉和红妈聊了几句，苏婉婷和孟子桧凑在一起咬耳朵，没人作妖，倒是安安稳稳到了超市里。 过年超市依旧人多，但是好在这边位置比较偏，人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红妈说要买的东西有点多，让大家兵分两路走，说完之后问郁焉，“你要带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