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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焉冷着声，“你喜欢同性？” “对啊。”苏婉婷看了郁焉一眼，“我只有前女友，没有一个前男友，男孩子都太讨人厌了。” 这话一出口，又把郁焉的冷汗给激出来了。她不敢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和于帘，所以才导致了小艾变成这个性向？小孩子正是容易对这个世界产生好奇的时候，她却把“同性恋”这三个字推到了小艾面前。 大过年的，郁焉脑袋都快要在车里爆炸。 好在，很快红园就到了，这场可怖的谈话终于结束，郁焉见到红妈的时候都没激动起来，只说了句自己累了就飞快回房间了。 她现在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哪怕不常回来住，但红妈就是特意给她留了间又大又暖和的卧室。 但是推开门，屋子里的地面多了张床垫，上面放着折好了的枕头被子，看样子是有人要在她的房间里打地铺。 那个不好的念头一直跳啊跳，郁焉累极了地去匆匆洗了个澡，出来果然看见苏婉婷正跪在床垫上收拾整理。 “你之前睡的哪儿？”郁焉擦着头发走过去，脸上表情不冷不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摆，“咱们一起睡也行，睡地上别着凉了。” 苏婉婷回头冲她吐舌头，“我才不敢和于大帘的心上人一起睡呢，被她知道不得打死我？” 郁焉：“……”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觉得无法平复之后又吸了口气，最后发觉自己根本就他妈的忍不了。 “小艾。” 郁焉顷刻间冷下脸，叫了苏婉婷一声。 “你喜欢于帘是吗？她是一个好得没话说的人，所以我尊重所有人对她的喜欢，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借由‘喜欢她’来冒犯我……尤其那人是你。” 郁焉在床边坐下，看见苏婉婷慢慢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这才觉得眼睛舒服了一些。 “有事等我醒了再说。”郁焉翻身上床，盖好被子，“你就睡地上吧。” 关了灯，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本来一场澡洗得郁焉昏昏欲睡，但是苏婉婷几句话就把她点着了，一下子睡意灰飞烟灭。 小艾喜欢于帘？什么时候的事？ 郁焉就是把自己的记忆搜刮到最细小的缝隙，也找不出来这么个苗头。于帘和红园接触的时间不长，小艾走之前也就那么几个月的事，怎么就会喜欢上于帘了呢？ 有人喜欢于帘这不稀奇，但是如果这个“有人”是小艾，是自己曾经视为亲妹妹的人，郁焉就有些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了。 她倒不必被苏婉婷那些幼稚的把戏激怒，于帘是个什么人没人比她清楚，这么多年郁焉为了维持感情没少努力，但是好在于帘也很争气，她们都万分重视且珍惜着对方，不至于被这么个后来者打搅。 ……但郁焉就是觉得心里像被人塞了块小石头，不重，就是硌得慌。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来，给于帘发消息：【于大帘，我下回见着你，非得狠狠咬一口】 于帘也没睡，被老于和精力旺盛的老人们拽着看春晚回放，眼皮子直打架，收到郁焉的信息后为之一震，立马清醒了过来。 于帘：【为啥（可怜）】 郁焉：【你长得就一副沾花惹草的模样，以前没觉得讨厌，现在越看越烦】 于帘：【你老婆太有魅力，她也没办法控制呀（更可怜了）】 两句话就把郁焉逗笑，她心情好了不少，倦意很快又卷了上来，模模糊糊间只能看见手机屏幕上弹出了几条消息，都是于帘嘴里那些不着调的情话。 话语熨烫人心，催人入梦，郁焉一下子就睡着了。 郁焉这人很简单, 没有什么原因的话，她其实很少发脾气。心里那些不痛快，大多都是由于别人主动惹她。 于帘有些担心, 给红妈打了电话, 问过之后才知道，小艾回来了。 她以为自己大度得不行, 谁知道小气得要了命，光是听见“小艾”这两个字，都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几年前被不小心亲的那一下，她现在可还记着呢！ 小艾这丫头可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小时候就那么精, 藏了那么多事, 长大了估计更是修炼成为进阶版了。 于帘这会儿，真是恨不能瞬间转移到郁焉身边去。 但是老于这个即将二婚的老头，非要在大年初一办酒席，办了还是流水席, 一流流七天, 死活不肯让于帘走，说她非得待上个天才是给他面子。 于帘气得烧脑, “老于，你怎么越老越不要脸了？” 那新老婆是个俄罗斯女人，英语不太利索, 老于这模样一看也就是个小学口语的水平，但是他们的爱情就是在辽阔的俄罗斯大地上发生了。 老于好像当初追顾秋简那样，用自己无法阻挡的攻势和钱, 成功地把金发碧眼的姑娘骗回了家，而且他看上去好像比当初娶顾秋简还要高兴—— 老于根本就和这俄罗斯姑娘语言不通, 人家骂他，他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每天就光顾着开心去了。 说是姑娘，其实年纪比于帘还大上几岁，不过是长得显小。于帘也替老来逢春的老于开心，张嘴就叫了人家妈，哄得人家俄罗斯姑娘也挺开心的。 听说他们甚至打算造人，于帘无法接受自己孩子比老于孩子还大的事实，但又觉得干涉这些不太好，只好每天眼角嘴角齐抽地跟在老于他们后面，挨个挨个地向亲戚们炫耀这个“好消息”。 于爷爷于奶奶对这场婚姻倒是不太支持的样子，在他们看来，老于就是占人家年轻姑娘的便宜，结了婚也没人家活得长，白耽误人家一辈子。 于帘则难得替她爸说话，“奶奶，你看老于开心那样，他这辈子也还长着呢，找个人陪着怎么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不孤独就好了……人老了，没有伴其实真的挺难过的。” 奶奶便叹气，她现在和于爷爷的身体也差了，不能着急不能生气，只好逼着自己消化了，抬眼看着于帘，又问：“那你和郁焉呢？孩子那事到底怎么说的？” “领回家养着呗。”于帘大口咬下一块苹果，咬完才发现自己忘了洗，放在衣服上蹭了几下，继续咀嚼，“郁焉特别想要孩子，我又没办法给她，再说那俩孩子真的可爱，下回有空带回来给你们看。” “可是领养的孩子……”于奶奶还是传统观念重，“到底不是亲生的啊，养着养着养不亲，还把人家亲生父母给招来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亲生与养育，如果是两拨人，那么确实是一个悬在道德上的艰难问题。 于帘非常想得开，“看孩子吧，想跟谁跟谁，我也不至于舍不得放手，反正我最在乎的就是郁焉……要是郁焉也舍不得的话，唉，再说吧，没想那么远呢。” 奶奶还要说话，于帘冲于爷爷使了个眼色，“大过年的，我出去放个烟花玩，爷爷奶奶你们慢聊！” 人一老就操心，于帘真是发愁，她老了不会也变成奶奶这样吧？到那个时候，郁焉每天做什么菜，穿什么颜色的内裤，她是不是都得管着？ 想想……也还不错。 她跑了出去，抓住几个亲戚家的小孩儿，带头玩起了摔炮，炸得人家小孩儿嗷嗷大叫，自己躲到一边笑得肚子直抽。 老于那俄罗斯小老婆远远地看着于帘，也笑弯了眼角。 于帘玩够了便插着兜出去瞎转悠，街面上那个热闹，赶集似的，根本不像过年。没人愿意呆在家里，一个个都想出来浪，毕竟这是大家唯一有的既不用担心工作也不用担心生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