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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晓这不对,可他也不知出去后两人的关系又会去往何方。 他不在乎在何时何地,他只是想安静地和廷听待在一起。 仅此而已。 突兀的,池子霁感觉到耳朵上多了个触感,他脊骨一麻,侧眼一看廷听伸出了手捏在了他耳垂上。 “好冰。”廷听感受着指腹下的温度,狐疑,“这叫‘算不了什么’?” “别乱摸。”池子霁这回没放任廷听,抬手将她的手从酥麻一片直发软的耳朵上拿下来,脸上还风轻云淡的,只是耳朵通红,迅速将手中的冰块包好。 等将手中的叶片全部包满冰块,两人才站起身来。 池子霁看向旁边的廷听,眉眼认真地解释:“我并非两眼空空,清心寡欲的柳下惠。” 他心中遐思众多,自亲吻过就再无片刻安宁,指尖的碰触,目光的对视,只要和廷听呼吸同一片空气,他都无法按捺心中的热潮。 少年人初尝情思,哪里禁得起心上人的半点撩拨。 廷听却笑起来,一手拉住池子霁的手,一手搭上他的肩,微踮起脚,亲上了他冰凉的耳垂。 她看不到池子霁微缩的瞳孔,口齿的干涩,只能感受到手下少年的身躯蓦然僵住,硬如石块,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师妹!”池子霁似完全感觉不到这冬日的寒意,他反手握住廷听的手,另一只手半捧半锢住廷听的脸庞,手竭力克制,用力到骨节清晰可见。 “师妹?”廷听困惑地看着池子霁,笑起来反问,“师兄不喜欢吗?” 池子霁双眸失神,静静地望着廷听。 怎么会不喜欢呢? 许是祸福相依,秘境内灵力消失,原本猖獗到几乎要吞噬意识的心魔也突兀地消失,他不必去考虑走火入魔,境界受损,外界的一切。 他只需要看着眼前的人。 不断有雪落下,逐渐压在盖在两人头顶的毛毯上。 毛毯如雪盖,又似温暖的伞,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其下。 少年垂首,小心又珍重地亲吻上了廷听的额头。 风雪不掩少年赤忱。 时刻被拉得很长,安静得只有风声与耳畔亲昵的呼吸声,让神志仅仅只关注眼前的温存。 寒意渐深,浓云堆砌,不见日光,却有脚步声渐响。 两人同时睁开眼,眼底尚有暧昧之意未消,依稀有流连不舍。 池子霁呼吸稍顺,松开揉着廷听耳后的手。 廷听也将手从池子霁肩上放下,抬手撩起遮住所有视野的毛毯,看见了从山顶另一方走上来的修士。 他们手中、背后拿着树枝和草绳编的篮,应也是来凿冰的,篮子看着破烂,现下倒也顶用。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两人。 廷听慢半拍地有了在光天化日下的野外亲昵的羞赧感,拉着池子霁的手臂,将脑袋笼在毛毯里,半身靠在了他身后。 上山顶的一行修士不过五人,身上似有修仙世家的家徽。 为首的女人目光如炬,打量了下他们,若有所思。 倒是她旁边的男子调侃道:“还是年轻好,秘境里天寒地冻的,都有谈情说爱的闲情逸致。” 进入秘境后灵力尽失,但修士都保持在失去灵力时的身体状态,也就是突破元婴期时停止正常生长的状态。 可即便如此,相比其他修士,眼前的少年少女看起来都格外稚嫩,似是未成熟便摘下的果实,透着股令人不爽的不谙世事。 旁人都在生死线上奔波,他们竟在这雪地里打情骂俏? 可笑至极。 “那小子看着有点眼熟。”旁边的人用手肘怼了怼女子。 “熟?”女子狐疑地望过去。 难道也是哪个世家子? 只见那少年抬眼,手撩毛毯,模样如精雕细琢的玉瓷,面色无显,眼眸却透出了清浅的杀意。 他并无贪欲与恶意,只是单纯觉得眼前这些人的存在碍事,所以有了想要清除掉的想法。 女子蹙起眉,第一想法是此子狂妄,竟想以一敌多。 等她看向少年腰间的佩剑,目光却一凝,迟半拍地意识到他像谁,当即握住了手中的鞭柄。 她一起势,旁边的人也纷纷警惕起来。 寒冷的空气如有凝滞。 “师兄?”廷听敏锐地感觉到池子霁的思索,当即牵住了他的手,看向这群人。 池子霁一旦开始想事情,尤其是在和别人对峙的时候,多半不是什么好预兆。 果不其然,感觉到廷听柔软的手指穿插进指缝,池子霁缓眨了下眼眸,眼中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反手握紧了廷听的手。 两人的手笼于袖下,亲密无间。 好似刚才因他而起的紧张不过是旁人无谓的错觉。 “你是…池子霁?!”“你怎么会在秘境里!” 池子霁古怪地看着他们,目光稍作游移,敛起眼眸,仿佛在思考有没有必要一五一十地回答他们的质问。 “秘境外长老们已知秘境事发,正在寻找打开秘境的办法。”廷听眼看他们脸色变差,未免不必要的斗争,开口,“池师兄好心,是为救我而来。” 她笑颜亲和,声音清脆,再加上语气真挚,很快就扑灭了还未燃起的硝烟。 “我乃东山王家之女,王越岭。”为首的女子看到池子霁的反应,再看向廷听,清楚地意识到着两人之间谁占主导,抬手示意身后之人,“他们乃我王家同族。” “道友幸会,我乃太华宫门下廷听。”廷听应下,笑回,“王女郎,在此遇见也算缘分。我与师兄取完冰,既无事,不如就此别过?” 廷听独自一人时被这种几个人凑在一起的队伍折腾了几回,更别说这些世家人,比一般的修士事还多,哪怕现在池子霁就在她身旁,她也不愿有过多无谓的交流。 他们既不会加入,也不想打起来,不如及时止步。 池子霁完全赞同廷听的提议,转头就拉着她的手准备下山。 “且慢!”王越岭眼见他们就要离开,急忙喊道,“池道友,你身为七星之一,冒险进来秘境,难道只是为了男女情长,不为救济论道的众修士吗?” 廷听的步子一顿。 池子霁并未理会王越岭,但拉着他的手停了下来,他便也侧过身,不解地看着廷听,宛如无声地询问她“怎么了?” 王越岭哪怕见过无数人,也在此刻被池子霁这刹那的表现骇了下,她手一僵,眼神难以置信。 池子霁甚至都没有转头看她,只是认真地望着廷听。 他未曾有半分掩饰他的不在意,骨子里透出一股异类般的疏远,明晃晃地表达出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分明为七星之巅,却毫无正道修士肩负的大义与责任感。 无声的行为陈述着他就是因廷听而来,没有半点别的理由。 王越岭满不理解,好似初次见池子霁。 池子霁是谁?长辈口中的天之骄子,同辈中最有机会得到飞升之人,哪怕性情乖僻,名声在外界毁誉参半,也会有人会用他的天资来粉饰。 王越岭见过许多女修慕其强大无畏,芳心暗许,加之众人口口相传,哪怕以往见过也是遥望一眼,难免不知池子霁究竟是何性情。 今日一见,才如梦初醒般发觉池子霁几分本真。 王越岭直觉其性格埋藏的危险,急忙喊住廷听:“廷听道友!” 廷听已经预感到王越岭会说什么,却还是转头看着她,思索着仿佛要望进她的眼底。 “你与我们一样,是第一日就进秘境之人,定当知道秘境艰险,时至今日已死伤无数。”王越岭深吸了口气,目光坚毅,“我们存活下来的人需要团结起来,共谋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