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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里面没有鬼,齐昭海是不会信的。 信不了一点点。 “我觉着, 那个机械设备的修理工,出差的时间也很‘凑巧’。” 齐昭海双手枕在脑后,靠着椅背:“要不是有人安排,他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差出了这么久?但凡修理工回来过一趟,那些设备也不至于被幕后主使当了那么久的毒物存放器,厂里都没一个人知道。” 他说着,脚尖轻轻一蹬地板。 惯性的作用下,齐昭海连人带椅转了大半个圈,转眼间从背对宋冥,变成了和宋冥面对面。 齐昭海此举,本来是想跟宋冥一起针对这个蹊跷之处,好好讨论一下的。却不巧,他转过来时,正逮到宋冥坐在沙发上出神。别说看向他了,宋冥的目光都快飘到窗外去,跟从天而降的雨丝作伴了。 “……学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齐昭海郁闷地问。 他的控诉里带着鼻音,少了锐利的痞气,多出几分不易觉察的委屈。 宋冥睫毛轻颤,被齐昭海唤得回了神。然而,她的回应,明显跑题跑了十万八千里:“离职的那些研发部门的人,在平时的工作中,是需要与实验打交道的,对吗?” “是。”齐昭海生闷气生到惜字如金。 宋冥几乎是顷刻间就想起了,幕后主使手上,那些被溶液轻微腐蚀出的痕迹。 那些即将痊愈的痕迹犹在眼前,让宋冥瞳中渐深:“我怀疑,幕后主使在不久之前,可能隐藏过真实身份,并且从事了一份需要做实验的工作。我在思考,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分公司离职人员的其中的一个?” 齐昭海的瞳孔一霎缩紧。 这是他当前接触到的,听起来最不可思议,却偏偏又无法排除的可能性。 以幕后主使向齐昭海复仇的核心动机,进行推断——藏在分公司设备里的毒物,才是幕后主使全局布置中,最重要的一环。前面所有的“游戏”部分,都是在为了这最后一个发现做铺垫。 这样的重要程度,凭借幕后主使谨慎多疑的性格,他不一定愿意假手他人。 因为其他人,他没有一个信得过。 况且,从另一方面,齐昭海也相信宋冥在细节上的观察能力:“我记得,你之前根据通话录屏里的信息,陆续给幕后主使做过几次侧写。我们要不要把这些侧写,重新梳理一下,找找离职员工有没有符合的人?” 宋冥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梳理是肯定要梳理的。自打齐昭海离开警察系统后,一个个去找这些离职员工信息的困难程度,直接升级。 在各方各面都受限的现在,缩小范围也变成了必选项。 “财力和高地位的身份这两点,幕后主使是一定会隐藏的,要不然没有企业敢录用他。我觉得,他甚至可能扮成急需用钱的样子,压低每月工资,以达成进入分公司做手脚的目的。”宋冥根据企业的用工标准,倒推幕后主使可能呈现的简历情况: “而且,他既然参与过‘四一九’案,就算当时年纪再怎么小,现在也得有三四十岁了。这样的年龄偏大了,属于企业比较不爱考虑的人选……” “除非,他有一份无可挑剔的简历。” 齐昭海接完话,忽然发现了一处前后矛盾:“你之前不是侧写出来,‘四一九’案的作案人,学历可能都不太高吗?” “他们选择拜佛的时候是这样。”宋冥补充:“倘如抢劫后,有时间和金钱上的余裕,想读书的,会继续进修。只不过,思想是有惰性的,定下来的习惯,没有那么好修改。这或许是拜佛的行为,在这个团伙中继续留下来的原因。” 照目前的状况上看,幕后主使可能是继续学下去的那个。 学历比其他人都高。 由于异地求学深造带来的,在物理上的距离,使得他没有太多和犯罪团伙的牵涉关系,因而免于和同伙一样被抓捕归案。 没有牵涉,意味着也没贡献。 但即便如此,犯罪团伙中其他头领,还是把明面上干干净净的公司,当作底牌,交给幕后主使进行管理。 宋冥猜测,他们之所以选择这么做,除了出于以幕后主使较干净的身份,可以保护这张底牌的考虑,很难不让人怀疑,还有学历崇拜的因素在起作用。毕竟,在许多没读过书的人眼里,高等学历就是一张闪闪发光的名片。 “有拿得出手的学历,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居住在海边,掌控欲强,多疑且有些自负……”宋冥手指抵着下巴,幽幽低叹:“简历上很多东西可以造假,现在我能够侧写出来的信息,还是有些太少。” “已经足够了。”齐昭海说。 感谢公司的人事部,把这些人的简历都保留了下来。 单是年龄大这一个筛选条件,就能排除掉大部分人了。幕后主使在三十五岁以上的年纪,显老,装不了年轻人。 饶是资料充足,齐昭海一份份看过去,还是很费时间精力。 “总算找到了一个。” 齐昭海不知埋首在屏幕前寻找了多久,终于松开鼠标,长呼了一口气。他掐了掐睛明穴,缓解用眼过度的疲劳:“累死了,我第一次感觉,查嫌疑人的信息这么艰难。” 他查到的那个人,排除居住地这类可变动的信息,和宋冥给出的侧写很是吻合。 至少在简历里展示的部分,非常像。 “这个嫌疑人是微生物专业的。”齐昭海只靠在椅背上歇息了两秒,立刻抖擞精神,向宋冥展示他来之不易的成果:“离职的这些人里,隶属于幕后主使的可能不止一个。但这个,绝对是所有人中跟幕后主使最接近的,他在简历里面自称,学得最好的是转基因的课程。” 跟他们在乳酸菌上动的手脚,正好完全符合。用的都是转基因技术。 嫌疑最大的这个人,姓钱名奎。 当齐昭海拿着钱奎交来的这份简历,去咨询分公司的人事部门经理时,发现他是在两个星期前,向分公司提出离职的。 “他离开的时间,同样耐人寻味。”宋冥轻声道。 两个星期时间,不会长到发生太多变故,却足够幕后主使回来,把剩下的这些事情也安排好了。 钱奎不是云程市市区的人。 他简历上填写的住址,远在很偏远的小村庄里。齐昭海驾车开了大半天,他们才最终到达。 按响民房的门铃后,门里走出一个农村妇女,长相和他们要找的钱奎有几分相似。 看样子,是钱奎的母亲。 “您好,我们是……”齐昭海将手习惯性地伸进口袋里,想掏出警官证,却摸了个空。空无一物的口袋提醒着他,他已经被剥夺了警察的身份。 好在宋冥反应得快,接住了这断开的半句话:“您好,我们是钱奎曾经的同事,这次是专程过来找他的。” 表明来意后,钱奎的母亲在冷风里,愣了足足好几秒。 意外到差点没反应过来。 “是找钱奎没错吧?你们是特意来找我儿子的,对吧?”这个母亲跟他们又确认了两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热情地将宋冥和齐昭海往屋里迎:“外边天冷,你们赶紧先进来坐坐,避避风。” 她态度热络,宋冥却颇感怪异。 这个母亲在听闻儿子的姓名的时候,上眼皮略微下垂,双侧嘴角也在同时下拉。她微反应里表现出的情绪,分明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