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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一踩上去,杌凳晃动,她的身形不稳,往前栽去。 陆酩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回拉,牧野原本已经想好了怎么稳住重心,却不想后面被陆酩那么一扯,反而害她又向后倒。 杌凳翻倒在地,她的后背撞进一处结实胸膛,腰上随之一紧,陆酩的手臂将她紧紧箍住。 下一瞬,眼前掠过不知是她还是陆酩的黑发,擦过她的侧脸,冰凉轻盈,她的双脚腾空,被陆酩直接抱上了马车。 沈仃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车帘掀起又落下,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捡起倒掉的杌凳,驾起车来。 他紧锁眉头,脑子里刚才一幕始终挥之不去,觉得哪里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沈仃想不明白,摇摇头,索性不去想了。 马车里,牧野和沈仃一样想不明白。 她脸上的表情复杂,腰间被陆酩箍住的触感仿佛依然清晰,令她浑身到现在还是僵硬的。 陆酩却好像无事发生,修长手指撑着额角,阖上了目。 马车碾过雪地,在宵禁的夜里,一路畅通无阻,从无人的城中进了宫门。 牧野坐在马车里,听见隔着马车,从外面传来宫门落锁的声音,锁了一道一道。 她掀起车帘。 朱墙琉璃瓦,在长明的宫灯照映下,金碧辉煌,好一座世间最为华丽的囚笼。 牧野站在东宫前,宫殿巍峨,森然肃穆,殿内垂首站立的太监低眉顺眼,朝陆酩行跪礼时,头也不曾抬一下,绝没有半点僭越。 牧野庆幸他们没有抬头,不然她大剌剌跟在陆酩身后,还披着他的裘衣,怎么看怎么不像样。 她把脸往兜帽里藏得更深。 牧野跟着陆酩在东宫里转了几转,终于在东处的一间房前停下,她发现绿箩竟然早在殿外等候。 绿箩换回了一身宫装,牧野认得她宫装上的纹样,在宫女里的品级很高,大概是陆酩的贴身宫女才能到的品级。 牧野惊讶地看着她,没有想到这段时间,陆酩竟然派了他的贴身宫女来监视她。 绿箩站在屋檐下,望着他们踏雪而来,陆酩的衣摆和牧野的衣摆被风吹得重叠在一起。 她有一瞬的恍惚,仿佛这段时日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依然伺候的是东宫里这一对主子。 很快绿箩回过神,撑开手里的伞,踩着白玉石阶,走到院中,对陆酩微微拂身行礼,随后走到牧野身旁,替她打伞。 牧野更加吃惊了,暗道绿萝这姑娘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陆酩在前头,怎么给她撑伞。 她往侧边多走了一步,离开伞下,绿萝却跟了上来,还帮她拍起了身上的积雪。 牧野拒绝道: “我不打伞,你去给你的主子打撑伞吧。” 陆酩走在前面,听见了她的话,微微蹙眉,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牧野,开口道:“你过来给孤打伞。” 绿箩一怔,手中的伞忽然变得烫手,却只能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交到牧野的手里。 牧野握着伞柄,让她给陆酩打伞?他也配! 她板着脸,手一弯,伞歪落到地上。 牧野还不解气,两只脚在伞面上踩了踩,将伞踩烂了,也不给他打。 陆酩瞧着她跳脚的样子,倒像是一只生气的野猫,轻嗤一声。 牧野听到他的笑声,却更恼了,正要再多踩两下伞时,陆酩的大掌忽然覆盖在她的兜帽后面,推着她往台阶上走,进到屋檐下避雪。 绿萝上前帮牧野解开裘衣,退到一边,抖掉紫貂毛里的积雪。 殿前立侍的太监将殿门打开,里头一股热气散了出来。 陆酩迈进殿,牧野站在门外,问:“晚上我睡哪儿?” 陆酩回头看她,命令道:“跟孤睡一间。” 牧野皱眉问:“为什么?” 陆酩看着她, 不咸不淡道:“省得你夜里不老实。” “……”牧野别过眼,小声嘟囔,“跟你睡我才会不老实。” 跟陆酩在一起待半刻钟都让她受不了, 更别提晚上跟他睡一间寝殿,牧野很怕她夜里忍不住, 趁他睡着, 对他做些什么。 陆酩听见了她的嘟囔,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孤不介意。” 牧野:“……” 陆酩的寝殿分了里间和外间, 外间摆着一张小榻, 是平时太监值夜时小憩用的。 牧野自觉走到榻边,拿起榻上的软枕,拍了拍上头的灰尘。 陆酩眉心微蹙,“你要睡那?” “不然呢?”牧野奇怪看他, “难道跟殿下您睡一张床上去?若是殿下愿意把床让给我, 自己睡这小榻, 我也不介意。” 陆酩盯着她,半晌, 收回视线, 轻哼:“你想得倒美, 孤本意是想让你睡地上。” 牧野攥住软枕的手紧了紧, 她忍。 陆酩嫌她睡太监睡过的枕头被子不干净, 把绿萝叫进来, 让绿萝换了干净的枕褥, 被衾的质地比旧的要好出几乘。 不过牧野是个习惯了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糙人, 分不出好坏,睡草席和睡丝绸, 都一样。 绿萝在外间也放了一盆炭后,退至殿外,寝殿内又只剩下她和陆酩。 牧野不想对着他大眼瞪小眼,正要脱下身上那件晦气的太监服,上榻歇息。 陆酩瞥她一眼,出声道:“过来为孤宽衣。” 牧野当作没听见,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住了,眼睛一闭,不卑不亢道:“殿下自己有手,还是自己宽吧。” 陆酩望着外间小榻上鼓起的一个小山包,微微摇了摇头。 以前牧乔可比现在听话多了。 虽然笨手笨脚,不管是宽衣还是穿衣,最后都要他重新理一遍,但也不曾这样大胆地呛他。 陆酩的眸色深沉下来,他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是牧乔还是牧野…… 牧野不肯来帮他,陆酩也不愿叫宫人进来打扰,只能自己宽衣。 他的左肩和心口处还有伤,左边胳膊不便抬起行动,只用一只手脱衣,动作迟缓。 牧野闭着眼,听见里间的动静持续了许久,她睁开眼,隔着一层珠帘,看向里间。 陆酩背对着她,刚把上衣脱去,露出宽阔的肩膀,瘦薄的脊背,一截若隐若现的小腹,肌肉线条紧致结实。 只是在这近乎完美的身体上,在肩膀和胸前缠绕着两条纱布,肩膀后侧和心脏处有两处出血点,随着陆酩换衣的行动间,复出了血,血色向外蔓延。心口处的位置出血量明显更多,染红了半条纱布。 牧野记得陆酩肩膀后侧那一处伤是她用玻璃扎出的。 她因着一瞬间的犹豫,没有往陆酩的颈动脉扎,手下留了情。 但陆酩心口处的新伤,比她下手要重的多了,看起来像是奔着要陆酩的命去的。 牧野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活该! 仿佛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陆酩换上素白寝衣,回眸睨了她一眼。 “看什么。” 牧野出声讽刺道: “殿下的影卫那么有本事,怎么还会遭人行刺。” 陆酩沉默无言,并未接她的话,只深深地凝望她,漆黑的瞳眸里含着的意味令牧野看不明白。 牧野见陆酩不怒也不恼,觉得没甚意思,扯起被子,蒙头睡觉。 - 牧野躺在外间的榻上,睡得正香,听见珠帘轻碰的微弱声响,惹得她皱了皱眉,拿起枕头底下的十字镖就朝发出声音的位置扔去。 十字镖的镖头锋利,掠过空气,将陆酩的朝服下摆划出一条显眼的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