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一七 南归 (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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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三条不过大概,望善为说辞。此二纸并盼掷还为幸。弟郛又启。

伯樵后南归任国民政府汉口市工务局长,此纸当属他尚在北京时事,我无从查出其的确日期。岳军先生与伯樵二人是膺白摄阁时首先电邀北来之人。岳军先生后任河南省警察厅长,河南是国民二军范围,他做到二军失守为止,与膺白亦已年余未见。伯樵在北京交通部,我们出京,他还留着。关税会议所议“附加税”,后来事实上在国民革命军北伐期中,先后在广州、上海各大埠征收,国民政府成立始并入正税,而为自主后之新税则。国民政府初期所发各种“库券”,亦都以该项附加税为担保的。

我家在北方几年中,人事上与中国银行关系较深,这关系从不涉及私人利害。上章曾述过民五(一九一六)袁氏称帝,令中国银行停止兑现,上海中国银行副理张公权先生独不奉令而尽量兑现,此举影响社会、经济与人民利益颇巨,膺白忻慕这行动,自此与之交厚。吴震修(荣鬯)先生清末与膺白共事军咨府,辛亥又共事于廿三师,民二(一九一三)英士先生预定出国考察工商,他是拟议的随行人员之一,已先到东京,后以冯又微(耿光)先生之故,服务于中国银行。又微先生系前清军咨府厅长,民国后为中国银行董事长。

每逢政潮起伏,银行界神经最锐敏,中国银行则总由吴震修先生来访膺白,膺白必尽量解说他所见到的来根去脉,往往不到一小时,吴君得到推演的概观以去。膺白第一次任教育部长时,教育部因欠薪太久,将公事装送国务院而关门罢工,已半年以上。隶属于教育部之国立八个大专,大半没有校长。没有校长的原因,是五四运动以后学生干涉校务,拥甲拥乙不同,旧校长不交代,新校长难到任,而欠薪亦然。许多难题中,发部与校之欠薪是解决办法之一。膺白颇拟向中国银行借一笔款以济同僚,以为凭他若干年来的“无私”人格,从未开过口要借钱,这次一定成功,结果弄得很僵。中国银行问:是膺白自己要借?抑为政府借?如为政府,须总税务司给以担保。中国财政靠关余,关余者海关税扣去外债以后的剩余。关余是中国输入超过一现象,财政筑基于此,近于自杀,言之可怜,而海关洋税务司操予夺之权,当时的总税务司安格联无异太上财长,更可伤心。膺白回答中国银行:个人用不着借钱,公家则急如星火。然终究不能通融办理。这次他赴汉口以前,中行允他在汉口中国银行可以信用透支壹百万元,供蒋先生饷项,他手里有给汉口中行经理汪翊唐(时璟)的凭信。

二、外交。膺白在关税会议熟识了日本币原外相之股肱佐分利贞男氏,他们深谈过不少次,我家搬天津后佐氏还来过几次。所讨论多关中日两国各自百年之计,膺白希望日本人在大处着眼,以中国之和平统一为利,勿再利用中国之继续内争,中国分崩日本未必有利;题目虽甚广泛而原则如此。国民革命军北伐,日本政府派佐分利南来视察,他是同情中国改革,颇存期望于革命军的一个人。国民革命军进南京之日,不幸有军队抢劫外人之事,在后面《宁案》章中当再述及。其时停泊在南京下关之英、美兵舰均开炮,独日舰奉命不许炮击是其一例。

三、军事。膺白反对内争,他自己屡说屡写,我复述亦不止一次,能缩短战祸最所希望。细察北洋军阀虽成尾声,然直奉合作,则北军势力尚在国民革命军之上。长江流域及近海一带人民,乡土观念较轻,且受北军驻防侵略有年,厌恶北军之心理,有助于国民革命军者甚大。出长江后,北上至黄河流域,这些有利条件逐渐冲淡,反之加强了北军的乡土观念,故用兵亦渐困难。膺白之意,在北方之阎锡山、冯玉祥两个力量,或思想、或历史、或友谊均可与国民革命军合作。若蒋先生能引阎、冯为同调,这个中心力量可以减少内争而早致统一,这是他一厢情愿的希望,对此亦相当努力,可惜仅奏一时之效。万不料后来为打阎、冯,耗去自有内战以来最大的国力,且引奉军再入关,糜烂华北,空虚东北边防,而有日本侵略满洲之事,这已是膺白居莫干山之时了。膺白亦早没有知道国民革命军内部粤、桂种种派系,派系是我们本性上厌恶的两个字。

四、社会人心。一般人皆渴望中国进步,而进步须从和平统一开始。北洋军阀为和平最大障碍,无法对之再存希望,亦众所周知,然同时畏惧恐怖国民党联俄容共政策之后果。国民革命军自广州北伐到武汉,军事节节胜利,但所到之处,人不安居,不乐业,于是招致其他各地之踌躇,反足以延长军阀之命运。民国十四十五年间,上海空屋日多,而天津租界地产价格,呈空前绝后之暴涨,初则广帮,继则沪帮,纷纷北来。我家在天津英租界墙子外有地数亩,忽然获利倍蓗,这笔意外收获后来经营成为莫干小学的基金,是我们亲身所历的一例。那时的北方,不但军事,亦是中产阶级准备的最后立脚处,那时的中国人还不知道逃避资本到外国为生之理。膺白觉得明示政策,使国民有所了解,是极重要的事。从汉口、南昌到上海,他一直努力这件事。他不是党员,不能在党发言,只能对蒋先生说。蒋先生几次要他入党,他每次拒绝,拒绝的理由即为不赞成党的办法。现在想来,他究竟何者为是:入党而发言作主张?抑只能对蒋先生说说;为社会人士留个公道?他自己和我都取后者。我们在汉口、南昌时,只知党内一派人如何使蒋先生为难,不甚深知党究竟是如何积重难返之势。后在上海,膺白有一次晚间到蒋先生处,临行关照带铺盖,预备坚决陈说,时间不够,即留宿在蒋先生处。张公权先生看见并还记得这件事。

膺白由天津经沪到了汉口,电嘱我南下。此时熙文夫妇已返沪任事,我携晓敏同行,而留熙治在津,托妹性元照料。我这次南归,海航江航都坐洋商船,这在本国还是初次,以前我只坐过招商局的船。我从天津坐“通州”轮到沪,放下晓敏,换船到九江,我已经知道膺白在庐山了。他下山来九江接我,我们看看市面,甚为萧条,在旅馆一宿,次日即上庐山。若干年后,我始知我在九江坐的轿子,原来是周静斋(雍能)先生借坐的,周先生其时为九江关监督。

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包租着牯岭仙岩旅馆全部,一所楼房,一所平房。平房除客厅饭厅外,有两组卧室,较大的一组本是蒋先生住,小的一组膺白住。我到山时,蒋先生已经搬住另一独立之屋,我们就住了他空出来的一组。和我同来的许静芝君住膺白原来的房间。因饭厅客厅都在这所平房,且有火炉,故在楼房的人常来聚在一起,蒋先生亦来同吃饭。旅馆里的侍者屡次将蒋先生和膺白的饭巾圈放在相接座位,蒋先生倘比另外的客人先到,总把已摆好的座位摆动,将一套饭巾圈搬到远处,这种小节上他都如此精细。膺白差不多一天到晚在蒋先生处,不能吃饭再坐在一起了。护兵或副官中有前廿三师的旧人,称膺白为师长,有人误会师长就是老师。几位老同志一点不感觉有异,新的人不免窃窃私议。邓演达每天坐在走廊里看书,我见的是本德文书,走廊是出入必经之处,他看见我总要问答几句,“黄先生在何处?在蒋先生处?”等话。众人游山,膺白未偕行,他时常招呼我上轿下轿。那时国民革命军妇女都不示弱,亦不是讲礼貌时代,我猜他或者听听我的论调和消息。在仙岩旅馆同住而常见的有谭组安(延闿)先生、戴季陶(传贤)先生、张静江(人杰)夫妇、顾孟余(兆熊)夫妇、何香凝和廖梦醒母女、褚民谊和医官秘书等。后来蒋先生和膺白不每次和我们同吃,有时吃了先走,故晚饭后大家留在饭厅谈天,那里有一只大火炉取暖。谭、张两先生有时到蒋先生处,不去而和我们在一起时,有说有笑,他们两位是在旅馆年纪大一点的一辈。季陶先生告我,在山与辛亥有关的人,以他和我二人年纪最小。他喜欢讲故事,有渲染,加一点工架,我笑说:倘入史馆,要写“戴先生世家”。有一次晚饭,邓演达闹酒,想闹醉大家,结果他自己大醉。谭先生的酒量最好,举重若轻,他告诉我们,少时陪长辈座,奉命喝酒,故训练有素。我那时还不大懂得汉口方面情形,虽然我有一点读历史方法,时事经过我知,可因前后线索而了解记住。我并不喜欢自己的便宜处,反而时时防范自己,膺白不说我决不问。

在牯岭过阴历年,不知哪一位发起,不要吃旅馆的西餐,请太太们做中国菜,那日每一个太太都出了力,摆一长桌的菜同吃。过年以后,渐渐的分批下山,第一批谭组安先生走,第二批张静江先生走。人们当时称谭、张两位为谭主席、张主席,称蒋先生为总司令,但亦称谭先生、张先生、蒋先生。张先生是行动不便的人,他已经坐上藤轿,蒋先生还赶到里面拿出一个枕头来,垫在他背后,我当时看了不胜感动。那时的蒋先生亦是世界上一个最年轻的革命领袖,不但英俊,而且在朋友间友爱谦虚。隔一日蒋先生自己亦下山。我们一批最后走的人,同车从莲花洞走的是孟余先生夫妇,季陶先生和邓演达先生。其时安徽、江苏、浙江还都在北军之手,正是劲敌当前,而武汉已开始内讧,蒋先生时时忧勤见于面色。我只知其下山系赴前敌,为保密规矩,连其他各人到何处都不相问。膺白与我是到汉口的。事先只知道一件事,季陶先生的任务是往日本。在车上,他和邓演达坐在一起,别人问他,他说和择生同往汉口,并说他的铺盖行李都是择生的当差代为料理,择生者,邓演达的号。我暗想戴先生东行的消息不确,难道要西至汉口再向东行?直到过了大半的路,戴先生忽然肚痛,将到九江,他说不能再走,请邓演达叫当差把他的铺盖行李放下。这段盘马弯弓之计,至此方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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