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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革命还是毁灭:沉重的小说 (第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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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贻德的小说集有《玄武湖之秋》和《东海之滨》。他对读者评价自己的作品说:“与其说它是写实,倒还不如说它是由我神经过敏而空想出来的好;与其说它是作者自身的经验,倒还不如说它是为着作者不能达到幸福的希望而想象出来以安慰自己的好。”(《玄武湖之秋·致读者诸君》)他的小说注重意境的渲染,具有古典的朦陇美和感伤美。他最佩服的同人是郁达夫,但并不像郁达夫那般自吼复自泣。

此外,那一时期写过这种浪漫抒情小说的还有《孤雁》的作者王以仁,《被摈弃者》的作者白采,《壁画》的作者滕固以及浅草-沉钟社的陈翔鹤,弥洒社的胡山源,绿波社的赵景深、叶鼎洛,武昌艺林社的刘大杰、胡云翼等。

至于“自叙传”小说的主帅郁达夫,则继《沉沧》之后,连续写下了几十篇这种形式的小说。小说中的“我”、“Y”、伊人、于质夫、文朴等,都有作者的影子,就连《采石矶》中的清代诗人黄仲则,也是郁达夫借以寄托一腔悲慨的形象。这些形象合起来,组成了一个“零余者”系列。他们穷愁潦倒,被社会正统意识所轻蔑和抛弃,身受着经济的和精神的多重压迫,既孤傲不群,又怜才自卑。通过这些形象,传达出对社会的强烈控诉,对人世的愤恨质疑。郁达夫曾对一位外国记者这样讲:“我的消沉也是对国家,对社会的。现在世上的国家是什么?社会是什么?尤其是我们中国?”不过实际生活中的郁达夫,境况要比他笔下的自我好得多,三十多岁就出了全集,稿费丰厚,坐拥书城,与爱侣王映霞在西子湖畔造了一座叫做“风雨茅庐”的别墅,二人被艳称为“富春江上神仙侣”。只是郁达夫心里总爱自愁自怜,“在常人感受到五分痛苦的地方”,他“所感到的痛苦,非增加到十分或十二分不可”。这些增加了的痛苦不是作者一人的写照,而是融合了一代青年的心声,因此自叙传小说才赢得了那么多的读者。这些读者在读自叙传小说时,并非像读黑幕小说一样仅仅满足一种窥视他人隐私的欲望,而是同时读到了自己的心声。这也是自叙传小说大量采用书信、日记的原因之一。自叙传不是自传,而是作者与读者的合传。

在谈到创造社的作家为什么倾心于浪漫主义时,郑伯奇有一段著名的论述:“第一,他们都是在外国住得很久,对于外国的(资本主义的)缺点,和中国的(次殖民地)病痛都看得比较清楚;他们感受到两重失望,两重痛苦。对于现社会发生厌倦憎恶。而且国内外所加给他们的重重压迫只坚强了他们反抗的心情。第二,因为他们在外国住得很久,对于祖国便常生起一种怀乡病;而回国以后的种种失望,更使他们感到空虚。未回国以前,他们是悲哀怀念;既回国以后,他们又变成悲愤激越;便是这个道理。第三,因为他们在外国住得长久;当时外国流行的思想自然会影响他们。哲学上,理知主义的破产;文学上,自然主义的失败,这也使他们走上了反理知主义的浪漫主义的道路上去。”

郑伯奇的这几点归纳起来其实只是一点,就是说因为在外国住得久,所以就倾向浪漫。这样讲是不具备完全的说服力的。久住外国者甚多,为何只有创造社如此?还应从他们本人的性格、经历以及当时的时代气氛中去探究更深的原因。沈从文指出:“创造社对于文字的缺乏理解是普遍的一种事。那原因,委之于训练的缺乏,不如委之于趣味的养成。”创造社的趣眛恰与文研会的趣味形成鲜明的对比,二者共同满足了新文学市场的两极消费。沈从文又说:“到现在,我们说创造社所有的功绩,是帮我们提出一个喊叫本身苦闷的新派,是告我们喊叫方法的一位前辈,因喊叫而成就到今日样子,话好像稍稍失了敬意,却并不为夸张过分的。他们缺少理知,不用理知,才能从一点伟大的自信中,为我们中国文学史走了一条新路,而现在,所谓普罗文学,也仍然得感谢这团体的转贩,给一点年青人向前所需要的粮食。”(《论郭沫若》)有人说创造社的小说比文研会的更先锋、更现代,因为其中有现代派的手法。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其实创造社的小说在另一个方面看来,是更趋俗,更大众,更富市场竞争性。泰东图书局的老板赵万公就靠出版了几本《创造社丛书》,“已够他享用一辈子”。白手起家的创造社出版部,也是很快就财源滚滚。张资平的《飞絮》,郭沫若的《落叶》,“几乎成为青年们的枕畔珍宝,人手一编,行销钜万”,以至于郁达夫在《创造月刊》发刊词内财大气粗地宣布“创造社脱离各资本家的淫威而独立”。操纵出版部业务的周全平卷了一笔钱不辞而别,竟然到黑龙江开办了农场。前来查账的郁达夫稍加整顿,出版部又复兴旺,举办了一次创造社文艺资金,悬赏1000元征求一部长篇小说。所有这些都说明,新文学小说从1921年开始,就是雅俗并进的。作为现代艺术,它既要“沉思”这个民族的历史、前途、命运,又不得不在现代市场规律制约的商品大潮中“沉沦”或是“反沉沦”。这就是现代小说所必须肩负的那份“沉重”。

也许这就是“命”吧。1921年改革后的《小说月报》第一号上有一篇叫做《命命鸟》的小说,作者许地山。作者描写缅甸世家子弟加陵和优人之女敏明由同学而恋爱,但因门第界限,遭受家长以生肖相克为名的阻挠,二人遂共赴湖水,走向极乐世界。雅和俗到底能不能结合?一定要毁灭了才能结合还是经过革命就可以结合?这篇小说所给人的“沉思”远不止是一个婚姻自由反封建的问题。1921年的小说家们提出的问题。不论隔膜、贫困、失望、苦闷,都不是当时五灾俱全的中国社会所能解决的。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怎么办”的问题,是革命还是毁灭的问题。许地山有他自己的“沉思”。

许地山1921年还有几篇小说发表在《小说月报》上。《商人妇》写一个被丈夫抛弃十年的妇女到南洋寻夫,又被丈夫和新妇骗卖给印度商人。商人死后,她又去寻找前夫,但前夫商店倒闭,下落不明了。《换巢鸾凤》写知县女儿不爱贵胄子弟,与囚徒出身的下级军官私奔,落草为寇。而辛亥革命后,前清的贵胄子弟却成了革命军官,率队前来清剿。《黄昏后》写丈夫怀念亡妻,抚育二女,誓不再娶,背景是甲午战败和法国占据他所住的海湾。1922年许地山发表的《缀网劳蛛》写善良的妇女尚洁因搭救受伤的盗贼,被粗野放荡的丈夫因生疑而刺伤,她只身到一个岛上独立谋生,后来丈夫被基督教感化,夫妇言归于好。

许地山的这些小说突出地写了一个“命”的问题。加陵和敏明是平静而幸福地共赴湖水的。商人妇一生悲苦,却说:“眼前所遇底都是困苦;过去,未来底回想和希望都是快乐。”《换巢鸾凤》中女主人公唱道:“但愿人间一切血泪和汗点一洒出来就同雨点一样化做甘泉。”《黄昏后》中的丈夫就仿佛妻子没有去世时一样地生活。《缀网劳蛛》则借尚洁的口,说出了许地山的人生哲学:

就像蜘蛛,命运就是我的网,蜘蛛把一切有毒无毒的昆虫吃入肚里,回头把网组织起来。他第一次放出来的游丝,不晓得要被风吹到多么远,可是等到粘着别的东西的时候,它的网便成了。

他不晓得那网什么时候会破,和怎样破法。一旦破了,他还暂时安安然然地藏起来,等有机会再结一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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