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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在时是为了避嫌,殿下走后他反倒更加有意无意躲着宣淮王府的人,尤其是他这个侄子。 陈禀挥开陈远拉着他的手道:“有什么话总督府不能说,你非要把我拉来这里?” “是王爷要见叔叔。”陈远轻声叮嘱道:“叔叔待会一定不要顶撞王爷。” 他话音刚落,霍如深便带着柳献过来了。 “许久不见陈大人了。” 陈禀拱手道:“臣见过王爷,这些时日江淮事忙,许久未来拜访王爷,是臣的过失。” “陈大人坐吧,本王今日寻大人来,不过是想向陈大人讨个方便。” 陈禀心头发紧,问道:“王爷要讨何方便?” “江淮有两处城门,后山旁的东城门人迹罕至,陈大人只需将那里的守卫撤下两日,让本王行个方便。” 霍如深抬眸看向陈禀,等着他的回话。 陈禀闻言有些慌乱,“王爷为何忽然要用那里?” 霍如深轻笑道:“陈大人平日里最擅长的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本王身为江淮藩王,并不想对江淮百姓下手,陈大人觉得呢?” 陈禀如果现在还没明白霍如深话里的意思,那他这个江淮总督也当到头了,他迟疑了片刻,在陈远催促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臣知晓了。” 走出宣淮王府时,陈禀心里有些难受,改朝换代是最常见不过的事了,以前的他不是没察觉到宣淮王府的异样,但因为自己的侄子牵扯其中,也因为他恪守的为官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要当好江淮总督就行。 江淮安好,朝廷不会难为他,王爷要能成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他的。 万一事情败露,他还能说自己是被迫的,罪责不重。 可当他和太子殿下一同处事之后,陈禀觉得如果殿下能上位,颜朝或许还有救,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听闻已经有藩王起兵作乱了。 陈禀摇了摇头,踏着脚下的落叶往总督府走,他不敢想那样一个如同孤月般的人,受困于皇城时会是何场景。 ~ 书房内,霍如深烧掉了最后一张字帖,柳献见此面露不解,“王爷为何要将以前的东西也给烧掉,那些书画不还好好的?” 他方才偷偷看了眼王爷手中的东西,似乎有些还是书信,但好像放了好久,都有些泛黄了。 火光映入了霍如深的瞳孔,这些东西早就该同老管家一起被烧得干净,可他怕有遗漏,谨慎起见还是留下了,但明日他就要离开江淮了,这些东西就再也用不上了。 “一些用不上的东西,烧了干净。” 柳献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属下先回趟柳家,先行告退了。” 他转身走到门口时,开门的动作一顿,“王爷,咱们关在暗牢里那个,要带上吗?” 方才一直没有反应的霍如深这才微微抬眸,“还活着?” 柳献点头,“活着。”王爷不是说不让他死吗?还让好好看着,怎么这时候忽然问他死没死。 “没死就带上。”说完这句话,霍如深复又垂下眼眸,柳献看着他将王府的玉佩都一块扔进了火盆里。 这也是没用的东西了? 柳献连忙开门出了书房,万一等下王爷觉得他也没用,说不定要一起烧了。 等到火盆里的东西燃烧殆尽,霍如深才从书案旁离开,他看向书架上的书,上面但凡有标注的都被他毁了。 当他转身之际,忽然看见一个书签样的东西,霍如深抬手将那本书抽了出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东西。 指尖一一划过书页,停留在了一处诗词上。 “一色阴云蔽晓空,粉英琼屑乱茸茸。” 这句诗后面,有人用与他略有相似的字迹写道:“皇城的初雪,美不胜收,此生难忘。” 霍如深合上书页,将手中的书丢进残余火光的火盆里。 算算日子,说不定他也能看看皇城的初雪。 “朝廷调了不少城池守卫守在饶山关, 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自从余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泉城拿下后,恭亲王对他越发信任,做任何事之前都要问他的意见。 “一堆仓促聚起来的散兵, 发挥不了多大的用处, 连赶了两日路,饶山夜间难行,今晚就暂歇在这吧。” 恭亲王一口应下, 命士兵就地安营。 余若看了眼周围的密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王爷今晚需格外小心,巡逻人手绝不能少。” 恭亲王将小心谨慎刻到了骨子里, 闻言又在自己的营帐外多添了一倍的人。 是夜,恭亲王睡梦中被浓烟呛醒,他慌忙起身,却发现周边空无一人,“来……咳咳……来人啊!” 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 忽然有双手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感到下腹一阵剧痛,刚刚睡醒的他就再次失去意识。 余若察觉到异常时已经晚了, 营帐周边不知为何起了火, 此刻正是常人精神涣散之际,一场火烧得人心都慌了。 各处都是救火的官兵,余若倒是不担心他们, 毕竟有三万人在这, 这点诡计还伤不到根本,他最担心的是恭亲王, 他若死了,先前的谋划就泡汤了。 余若等不及问恭亲王那边如何,径直往恭亲王的营帐走去,他发现这浓烟里似乎有些能让人困乏无力的东西。 “余先生受惊了。” 余若看见了营帐外看守的人下意识松了口气,“王爷可安好?” “王爷应该还未醒,先生要进去看看吗?” 余若往前走了两步,正当他要走进营帐时,身后的守卫忽然抽出了匕首。 余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身躲了一下,但腰上仍被划出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周边守卫也察觉出异样,纷纷上前,他们都没发现身边的守卫何时换了人。 刺杀的人被当场拿下,余若顾不上腰间的疼痛,按着伤口走进营帐内,如他所料,恭亲王此刻已经倒在地上,鲜血留了一地,早已没了气息。 余若心头一凉,他忍着腰间的剧痛,走到营帐外大声道:“去寻军医来。” 此刻被按在地上的刺客忽然大喊道:“叛王已死,乱臣贼子,必遭天谴!” ~ 武英殿内,颜莳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孟洄身上,她鲜少生气,只是这次他们办事实在愚蠢。 “孟大人昨日还跟孤保证,恭亲王已经身亡的消息必定会传开,可现在呢?” 她方才扔到孟洄身上的奏折上写的就是饶山失守,恭亲王遇刺重伤,叛军士气大涨。 颜莳不怀疑派去的刺客会失手,只是她明明提醒了一定要让所有人看到恭亲王的尸身,孟洄为何要自作主张。 “孤如何交代你的?将恭亲王的尸身示众,你又是如何做的?” 孟洄后背冷汗频频,他解释道:“臣只是吩咐他们如若可以,便将余大人一并解决,受重伤的是余大人,恭亲王是确确实实死了,臣也不知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还特意赶回京亲自将消息报给殿下,本以为万无一失,谁料竟成了现在这样。 “事情既已如此,殿下生气也无用了,不如想想接下来该如何?” 崔梁听见余若重伤时,对孟洄的失职也没那么生气了,甚至想夸他两句。 颜莳瞥了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崔梁什么心思,她平复了番思绪,将问题抛回崔梁,问道:“崔大人觉得应当如何?” 崔梁似乎早有准备,他道:“臣之前说不想禁军离京城太远,以防皇城有失,但叛军已经逐渐逼近皇城,不如就此放手一搏,哪怕倒是皇城有异样,禁军也可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