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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结伴来的情侣在门口踌躇了一会，还是走了进来，女生有些腼腆地问：“你好，我是多多的领养人，请问……” “多多？” 周晃拿起桌子上放着的名册，照着其他志愿者的样子，带两人去见了多多。 多多是一条被人剪去尾巴后遗弃的金毛犬，现在还不到一周岁，性格活泼好动，虽然没有了尾巴，但看见人类后还是表现出止不住的兴奋。 刘姨给每一只小狗都戴上了止咬器，它的小脑袋在女生怀里拱来拱去，不住地发出撒娇似的呜咽。 “在视频上就看出它很喜欢别人抱它，”一旁的男生也摸了摸多多的额头，看着女友笑道，“看来它对我们很满意。” 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隐藏不住眼底深处的温柔，她抱着小金毛，轻声道：“多多，爸爸妈妈来接你了。” 周晃给两人办理好领养手续，送他们出门，转头碰见同样向院子里走去的米莉。 米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电话线皮筋，把一头长发束在身后，露出额头光洁的皮肤和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做得很好嘛，”她从一旁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刘姨已经申请市里高校的帮助了，明天之后就会有统一的志愿者来。” 周晃攥着那瓶矿泉水，还沉浸在被夸奖的欣喜中。 “如果累的话可以去房间休息一下，中午这里也管饭，一会有人会来送。” 米莉把眼前几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转头看他，“晚上估计没时间看电影了，下午走之前等我一下，请你吃顿饭。” 周晃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好！” 在发现米莉并没有拒绝他的意思后，这之后的半天就过得格外漫长，等到他将预约表上所有的领养人全都送走，太阳已经逐渐向西沉去。 忙碌了一整天依旧精神焕发的米莉等在路口，和匆匆赶来的周晃一起坐上出租车。 她跟司机说了目的地后便在手机上搜索那附近的美食，还不忘询问身边的男生。 “你有什么忌口吗？” 周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对海鲜和辣椒过敏……其他都还好。” ……米莉默默把收藏的火锅店和烤鱼店划出去。 “我之前去过一家面馆，他家的面很好吃……”他问，“你爱吃面吗？” “可以，”米莉点头，她对于任何面食都爱得发狂，“在我们去的地方附近吗？” “对，”周晃在手机上搜出位置，给司机看，“师傅，我们现在去这里。” 司机大叔干脆道：“好嘞老师，就比刚才那个地址多不到一公里，一会就到。” 米莉觉得想笑，不是嘲笑的意思，只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我刚来泉城上学的时候，也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称呼，”周晃看出她在笑什么，“每次打车司机师傅总是叫我老师，这两年我都习惯了。” “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沈城的，来这里读书。” 米莉眨眨眼，突然发现两人竟然是老乡。 她是沈城市哪个区的来着？ 好像忘记了。 自从变成猫之后，她对死之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只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和一些比较重要的回忆。 要不是周晃突然提起，她都已经忘记自己真正的家乡了。 她唇角不自觉上扬，周晃有点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很喜欢这个城市。” 司机大叔踩下刹车，出租车停到路边。 “两位老师，你们要去的地方到了，慢点下车。” 周晃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小巷，“就在那里。” 两人步行了几分钟，一家招牌不大不小的小面馆就出现在眼前。 米莉打量着招牌上的名字，“这是……酱面？” “对，”周晃点点头，帮她推开门，“今天的人不多，不用排队。” 抬脚踏入面馆的瞬间，米莉感觉自己的眼睛花了一下，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天花板上各式各样的挂坠。 说是挂坠，也不对，准确的说是一些类似于干花之类的东西，风干的莲蓬、葫芦，和一些装饰用的麻绳与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天花板上吊着几盏满是风霜的吊灯，昏黄柔和的灯光照在周围木制的家具上。 面馆的桌子并不多，只有寥寥的三四张，也都是统一颜色的厚重木桌。 身材精瘦的老板正在下着面条，听到门铃的响声后笑着抬头，“您好，几位？” 周晃道：“两个人。” “正好，前脚有两位客人刚走，”老板动作娴熟的捞出面条，“两位先坐，面这就好。” 周晃抽出一张纸把桌面擦干净，凑近米莉小声道：“老板只做这一种面。” 米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又连忙补充，“味道很好的。” 两人说话间，老板已经给之前来的顾客上了一碗面，在大锅里又下了两团面条。 锅里的热气腾然而起，在等待的时候，米莉打量着周围的摆设，竟然还看到一个写着“区级文化博物馆”标语的展示框。 不一会的功夫，冒着热气的两碗酱面就端了上来，大海碗里盛着清爽的黄瓜与胡萝卜丝，还有足足半碗的酱料。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发现味道竟出奇的不错，再搭配上小菜碟里的萝卜块和卤蛋，不过几口就全都下了肚。 米莉觉得没吃饱，就又要了一碗，周晃看她吃得很香，不自觉也点了第二份。 第二碗吃光，小店又来了新的客人，两人腾出空位，在傍晚的晚风中沿着河边散步。 刚走出面馆，周晃就十分上道的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两只手捧着递给米莉。 “……”她挑了一下眉，眼神不自觉带出了些笑意，“准备还挺充分。” 周晃又被夸奖，身后隐形的尾巴已经摇上了天，他红着脸道：“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 这可不是在夸他。 米莉嚼着玫瑰味的口香糖，险些笑出声，“你现在读大几？” “大二，你呢？” “唔，我已经毕业三年了，”她歪着头，逗弄了一下被主人牵着溜弯的狸花猫，“这么说的话，我比你大五岁。” 周晃“啊”了一声，偷偷看她的表情，“只是五岁而已……我们教授她爱人比她小十几岁。” 他是真没听懂，还是在装？ 米莉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转而聊起别的。 “你当初怎么选的这个专业？” 他露出一丝笑容，“我家里人从爷爷奶奶那一辈就开始学医，至于为什么选择兽医……可能是因为喜欢吧。” “小时候我爸妈整天忙工作，在医院的时间比在家还要久，所以我就在乡下和奶奶生活，她害怕孤单，养了很多狗。” “现在它们年纪都大了，前几年还有两只意外生病去世，当时的宠物医院都治不了。” 米莉静静听着，在他似乎陷入回忆的时候问道：“你毕业后准备留在这里还是回沈城？” 他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家里人都想让我回去，但我还是想在外面待几年。” “姐姐，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米莉不确定，“好像是……金融？” 周晃弯起眼睛，“什么叫‘好像’？你都忘记自己学的什么了？” “好久没有人问了。” 她摸摸鼻子，这也是记忆衰退的影响，周晃要是不问的话，她估计都要彻底忘记了。 周晃低下头喃喃自语，“金融行业……” “怎么了？” “感觉姐姐更像学文学的，乍一听到金融专业，感觉不怎么搭。” “文学？” 米莉脑袋里浮现了自己那些文科同学的样子，再和网络上接触到的“文艺”、“清冷”、“破碎感”这类词语结合在一起，怎么都想象不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人认为是文艺青年的时候。 “就是……在泰山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我的印象，”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心脏被突然击中，“你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