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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一面是近在咫尺的群山，一面是群山组成的平原，入目一片土灰色，云朵低的仿佛要落到地上。 去珠峰的路曲折又漫长，大名鼎鼎的108拐果然名不虚传，还没到一半，米莉就觉得自己脑浆都已经晃晕了。 司机对这路况已经习以为常，一边淡定开车，一边还不忘叮嘱他们，“如果觉得身体哪里有不舒服就立刻跟我说，不要自己私自吃高反药。” 米莉隔着书包摸了摸自己买的氧气罐，这不是她之前买的那种小铁瓶，据说这种相比于小铁瓶更管用，不过价格也更贵一些。 她买的是500一瓶，这个价格足够买几十个小铁罐了。 但还是小命要紧，如果能派上用场，就不枉费她花费这么多钱买一瓶氧气了。 后座的女生脸色苍白，缓缓举起手，“师傅、师傅停一下，我……想吐！” 司机看了看后视镜，熟练地将车身一拐停到路边。 米莉看了下时间，卓玛说一般下午五六点能到达珠峰大本营，那估计还早着呢。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正准备睡觉，车窗却被刚才晕车女生的同伴敲响。 “你好，不好意思，请问我们可以换一下座位吗？我朋友她晕车比较厉害，坐在后面太颠了……” “可以。” 米莉打开副驾驶门，拎上自己的书包坐到最后一排。 晕车的女生也爬上副驾驶，一脸虚弱地向她道谢。 米莉小时候还有点晕车，这段时间经常坐车的原因，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哪怕108拐再颠簸，她也能睡着。 出了108拐，紧接着就来到加吾拉山口，远处的雪山和网络上的那些图片毫无差别，甚至因为亲眼所见而更加瑰丽壮观。 换了景区的环保车，一行人在傍晚到达珠峰大本营。 这里天黑得很晚，到了晚上八点太阳才缓缓西下。 米莉见到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场景——夕阳缓缓落下，桔红色的余韵照在远处的高峰上，闪电是常年不化的积雪，即便在如此热烈的光照下，也依然白得耀眼。 周围是蓝灰一片的高山，唯有那一道金光熠熠生辉。 那一瞬间，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种震撼难以用言语形容，眼前所见的一切美到令人头皮发麻。 要不是依靠着仅存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米莉都要把手机内存全部占满了。 都说珠穆朗玛峰是十人九不见的羞女峰，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形容是怎么来的，但第一次来珠峰就能这么幸运地看到日照金山，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看来她今天的运气很好。 晚上米莉一行人住在了珠峰大本营，帐篷的设施并没有像网上说的那么“简朴”，虽然也比不上普通的酒店吧，但是注意完也是完全可以的。 为了控制住上厕所的次数，米莉一整天都没怎么喝水，也没有特意减少食量，但也控制了一下。 这边的厕所部分男女虽然是公厕有专人打扫，但米莉还是有一点点别扭，她还是宁愿控制自己进食。 但在帐篷里睡觉的感觉还是不如酒店的床上，米莉自己带了睡袋，睡在睡袋里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看了眼时间，才刚到晚上十点。 干脆从睡袋里钻出来裹紧羽绒服，戴上围巾和帽子，将自己捂严实了才走出帐篷。 周围还算安静，米莉望向远处隐匿在黑暗中的珠峰，却突然看到一个缓缓向上移动的光点。 是探测灯，还是登山者？ 离得太远，她看不太清。 米莉拿出手机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光点用肉眼看觉得过分慢的速度朝着山顶移动，终于，米莉手都举酸了，光点才来到珠峰的顶上。 她把刚才录的视频存下来，这才发现竟然过了近一个小时。 身后有人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是起夜的旅客。 除此之外，周围一片寂静，广阔的山顶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米莉找了个避风的位置，坐下两只手揣进兜里，默默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 今天能看到星空吗？ 她不确定。 凌晨的珠峰大本营温度已经到了零下十一二度，好在她保暖打底外面贴了很多暖宝宝，又有羽绒服挡着风，除了露在外面的眼睛鼻子有些冷之外，身上一直都是热的。 米莉默默跺了跺脚……好吧，脚好像冻住了。 她又回帐篷，拿了两个自发热鞋垫到鞋子里面，等到缓缓散发出热度，双脚恢复了知觉，困意也涌上心头。 米莉定了个半夜四点的闹钟，接着就沉沉睡去，然而刚陷入沉睡，她就被帐篷外的音乐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穿衣服。 原本还以为是星空出来了，结果是一群后半夜上山的年轻男女在不远处的空地办了个篝火晚宴。 不少没有睡着的旅客也都从帐篷里出来。 竟然在这里蹦迪，年轻人身体果然好。 米莉自觉自己身体虽然年轻，但精神已经行将就木，只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音乐声一直持续到天空的云层散去，露出漫天星河。 “快看星空！” “哇，快拍照！” “天，好漂亮——” 星辰像是闪烁的碎钻一样洒满整片天空，流淌在星空中的银河，仿佛夜幕被撕裂留下的一道伤疤。 这一刻，米莉真切地感受到了人类的渺小。 手机拍不出肉眼所见的十分之一，米莉要了身旁拿摄影机的女孩拍的星空图片。 相机中的星空也同样不能与肉眼所见比拟，但这已经和手机拍摄的画面天差地别了。 半天之内见到了日照西山和星空，米莉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在第二天早晨东方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覆盖，没有露出一丝金光时，她也不觉得遗憾。 她只报了来珠峰的这一个项目，所以早晨简单吃了碗泡面，就跟车回了拉萨市区。 回到市区已经晚上了，米莉在酒店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躺到床上，刚闭上眼睛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来到了第二天。 米莉前一天睡得比较早，八点左右就醒了，现在也不觉得困，干脆就去酒店后面的小巷里喝杯甜茶。 这家甜茶店伫立在很有年代感的一条小巷里，早晨来的顾客不是很多，米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甜茶一块钱一杯，杯子也是要自己去消毒柜里拿的。 玻璃杯容量不大不小，又是平常饭店提供的那种玻璃杯。 杯子放在桌上，零钱放在一旁，就会有提着热水壶的大姐过来倒茶。 甜茶的颜色和米莉以前喝过的奶茶没什么区别，而且出乎意料的味道不是特别甜，但奶味浓郁。 她在店里坐了半上午，又去隔壁面馆吃了碗藏面和藏饼。 藏面是用高原小麦加碱做的，口感偏硬，但并不夹生。 米莉比较喜欢喝碗里的面汤，汤汁有一种纯天然的小麦味道，很淳朴。 藏族的饼用藏语说叫做“巴拉”，巴拉并不是普通的饼，而是从蜀省巴塘传入西藏的一种大锅盔，外壳微硬酥脆，但里面就是正常的面饼口感。 填饱了肚子，她又去附近非常有名的步行街八廓街散步，街道上的人很多，走两步就能看到身穿深红色盛服的僧人。 除了陌生的藏语之外，普通话也并不少见，她一路走来见到的几乎都是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