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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虹想替她将泪水擦了,却再也使不出戾气。她的双手浸满了血液,那些鲜血流在敖泠身上,艳得像是夺命咒。 敖泠再去看她,她已没了生息,只余唇角温温柔柔的笑意,却顷刻化为烟尘,只有浓重如墨色的血,还在白玉砖下蜿蜒。 定魂珠生起的结界一寸寸尽裂,就像她自欺欺人的温情也悉数消散,掀开曾经的伤痕累累。 敖泠站起了身,眼尾被鲜血染红,目光哀恸又冰冷。 敖广冷冷看着她,忽而声音冷冽如刀,厉声质问:“你将定魂珠与你的龙灵融合了?!你这个逆女,那是我东海之宝!” 敖泠浑身颤抖着。 她紧握双拳,字字凄厉:“那是我的!” 是她从出生便携带的灵珠,是她从小被觊觎的宝物,是她被龙族逼迫至死的理由! 敖泯欲挥刀再砍,敖泠伺机而动要取他性命,两人却一同被敖广拦开。 “敖广,你欲取珠,便放过母后。”错开与敖泯的视线,敖泠紧咬牙关看向敖广,“我要你与她定下不死血咒,终身不能杀她,否则我今日宁碎龙灵,也不会将定魂珠交给你!” 定魂珠几乎凝成了实体,流转在她胸前,敖广双眼通红,欲去夺下,灵力却触摸不到半分。 敖泠冷笑,她浑身都是血,是她的血,还有听虹的血。 “你晓得的,只能我自愿将定魂珠剥离,否则谁也不能触碰它半分。” 敖广气绝,冷冷地看着她。偏偏敖泯那个心急的还想靠近她,被他一记手风挥到墙边。 “父王!”敖泯心有不甘,他被伤了,敖泠下手恨绝,差些就要了他的命。 此仇此刻他便要报。 但敖广没看他,恨铁不成钢,几乎欲将这个逆子杀了。 他心知敖泠已是强弩之末,此刻苦撑着也不过为了心中一口怨气,他深呼一口气。 “明日午时,水晶宫外殿,我会与王后立下血咒,你要将定魂珠交出来。” 敖泠笑得凄然又讽刺,才清醒的记忆还略显凌乱纷杂,叫她心绪难安,她垂下眸子。 “好。” 欲加之罪 在敖泠的前七年人生里, 她很少看见母后笑。 母后总是温静不发一言的,将她护在琉璃宫里,不肯让她多去见父王和哥哥。 敖泠一开始不解, 曾问过她:“父王和兄长总会叫我多去他们那儿走动走动,母后, 我为什么不可以出去?” “你不记得你周岁宴上出头, 你父王罚你跪了一整天的事吗?”母后微顿, 看她的眼神看似平静,却又藏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敖泠反驳,那不是因为她将三哥哥吓得说不出话, 父王才生气的吗。她不过是帮父王分忧,哪里是出头了。 母后却因她的话生气了,即便是生气,母后也是温柔的, 一双秋水翦瞳里浸满了泪。 “你非要去惹敖丙做什么, 你记住,无论哪个哥哥都不是你能惹的。” 敖泠见母后哭了, 再不敢多言了。 母后让她乖一点,乖一点的孩子才有人疼爱。 譬如母后自己,从来都是温顺的,从不忤逆父王的意思,即便几个哥哥来,也是哥哥说什么示什么。 母后唯一一次勇敢的反抗,便是读了人间的竹简后, 下了决心要教东海人间的礼教伦理。 可母后与父王说过后, 父王却狠狠地训斥了她,扇了她一巴掌, 告诉她龙族由天而生,何须人族来教。 母后跪在地上,纤细脆弱的身躯在颤抖,嘴角噙着血,瞧着狼狈柔弱,却丝毫不肯退步。 她声声凄惨,字字诛心:“如今三界初分,昊天玉帝圣人得道,天庭大兴礼乐道义,龙族若不懂伦法纲常,便是失了先机。” 她娇弱的额角磕在冰凉的地砖上,直磕得鲜血淋漓。 父王冷哼了一声,却问她道:“你一介妇孺,这是你操心的事么?” “臣妾全为东海好。”母后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父王冰冷的目光在母后的身上来回扫视,总归是同意了。母后颤颤巍巍从地砖上爬起来,如释重负般将小小的她抱起来。 两人依偎在一起,什么话也没有开口,只想是在互相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 她们一起看着父王的背影远去。 直到很久之后,敖泠才问她:“母后,人间是什么样子的?” 为何值得母后忤逆父王,也要学什么人间伦理道义呢。 但其实,母后也没有去过人间。 幽深海底,华贵龙宫,是母后一生的牢笼。 母后的手很凉,指尖触过她的额发,惹得她有些打寒噤。可母后的动作那么轻柔,语气温柔得让她又被安抚了。 “泠儿,人间没有这些龌龊事,没有强加的尊卑分配,人人谦和,信仰道义。母后教会东海以后,你会好好长大,会幸福美满的。” 是这样么? 敖泠一愣,顺着母后温柔的话语,她那双映着龙宫海底的幽暗眸子,也渐渐明亮起来。 如果是这样,她也真的想等,想期待了。期待可以自由畅游在海底的那一日,不用再幽闭于琉璃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中。 可惜,母后没能等来,她也没有等来。 六岁那年,她被父王拖下海藏。理由仅仅是因为她惹怒了敖丙。 她忿忿不平,向父王反驳道:“是他推我的,是三哥害我!” “住嘴!”打向母后的那只手也落在了她的脸上,扇得她眼前发黑,耳膜剧痛。“你算什么东西,说你错便是错了。” 她被钉在海藏之下的海洞中,被打成原型,尖锐的锁龙钉穿透了她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痛不欲生。 那冰冷潮湿的气味,混合着作呕的血液腥锈味,日日折磨她,摧残她。 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都快哭瞎了,才终于有人来看她。 是她的三哥敖丙。 她的印象里,他也曾经与她交好过一段时间的,也曾将她当作妹妹看待的。 剧痛的折磨让她神志不清,心神崩溃,她向他求饶,哀声哭泣道:“三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全是我的错,你让父王放了我吧,我好疼,我好疼啊” 敖丙却轻笑了一声,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条肮脏不堪的蛆虫,哪有半分亲族血缘可言。 “现在知道错有什么用?” 她才看到,他身后还有另外几个兄长。 他们一起围着她,嘲笑她,没有把她当同族血亲,而是像一个战俘,像一个奴隶,或者更像一个从人间抢夺来的取乐玩物,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 她好像都不配是鲜活的生命。 “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吗?” “龙生九子,只有你一个是女儿,你是最低贱的那条龙,明白了么?” “周岁宴上你还敢向父王讨赏呢。” “你也配,要不是东海归顺天庭了,你只是个人尽可夫的玩意罢了。东海容不下你,倒也可以去其他叔伯那里讨讨赏,求他们可怜你。” 最后的这句话刺痛了她,龙早开智,她虽只有七岁,也是自小随着母后习文学字的,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需要可怜,羞愤和侮辱让她失去理智,她尖叫着要冲开锁龙钉,却被敖乙死死按在地上。 他的手牢牢抓着她的龙角,手中还拿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摸到她腰间要去剜她的逆鳞。 她在惨叫。 敖乙没有手下留情,那把匕首生生将她的皮肉割开,在最后一刻才停了手。 “你要是被玩死了,父王会怪罪的。”他还笑着,笑得嚣张又恶劣。“我暂时先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