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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要出去一趟,明日回来。” 殷夫人捏了捏她的手心,疑惑道:“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殷夫人也是将她当孩子看待的,因此她对殷夫人也一向不瞒着事。 “我母后魂魄渐稳,该到投生之时了,我送她最后一程。”言至此处,敖泠声音有些酸涩。 她是算好了时间的,白日里香火络绎不绝,法庙中很缺人手,有时连金吒都会来帮忙。 夜里出去,清晨还能赶回来。不至于让殷夫人一个人留在这里忙活。 但殷夫人心疼地攥住她的手:“好孩子夜里凉,明日再启程吧。” 她摇了摇头,对她而言,白昼黑夜并没有太多区分,炎凉寒暑也没有什么影响。 殷夫人知道她的脾气,叹了一声,替她将裘袍扣紧了,仍觉不放心,又细细替她检查了衣袍可有漏口,披风可否挡风。 敖泠心中微微泛起暖意,又听见殷夫人的声音有一丝迟疑踌躇,忽而问她。 “我可以叫你一声泠儿吗?水声泠泠的那个‘泠’字,对么?” 她却突然顿住,不知如何回应。 “你是个好姑娘,我们一起在山上待了快一年,我是真心实意将你当作家人看待的。”殷夫人才说完,又顿了一下,“你也可以将我当作娘亲我没有其他意思,泠儿,你不是独身一人,往后我们也可以是一家人。” 敖泠只觉得眼中有些湿润之意,可是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开口。 她还能有别的亲人吗? 她不知道。 她从前在龙宫时,惯会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有时候习惯了,连她自己也觉得她是那样虚伪的模样了。 殷夫人只是想让她喊一句娘亲,其实没什么喊不得的。可是她不敢确定,她独身一人在世上,可还能再有一个亲人。 她转身走了,一个人去了一趟海天相接之处。 海天交际,混沌之地,有不少痴痴的怨灵盘旋于此,哀鸣阵阵。 这里是海族的送魂之处,小时候她曾听敖丙说起过,每十年龙宫会来此处做一次法,送不得归处的海族入轮回。不过因她是女儿,并没有机会来这里送别。 但如今她有了,她再也不受东海所困。 敖泠双手结印,冰寒莹蓝的灵力激荡,漫开天地间,形成一道幽深的甬道。 定魂珠在胸口凝结,化出一缕轻飘飘的魂体,随着其他怨灵一起无意识地往甬道深处走去。 “母后”她最后唤了一声,这一次没有哭也没有泪。 海天一色,重归平静。 正当她要离开之时,海面突然翻涌滔天,鼓浪翻腾,海底的悲吟声直上九霄,有震耳欲聋的丧钟大鸣。 那是东海特有的九鸣钟,只有极丧之事才能敲响。 比如龙王薨逝。 她微微一怔,若有所思,正欲再探查一番,手指才刚向海面伸去,却突然有一阵强烈悸动震上她的心脉。 她僵住身子,从尾椎骨攀升一股凉意,顿在原地。 哪吒出事了。 她在哪吒法庙中布下了三层法阵,龙血布阵,定魂珠加持,再加上太乙真人的密宝庇护,如今竟在一瞬间被人全部震碎。 反噬漫上心口,引得定魂珠震颤。 再顾不得其他,敖泠咳出一口血来,化身为龙飞向翠屏山。 天色将亮,她只是出来了一晚上。 晨光微熹点点,翠屏山上还透着春寒的雾气,蒙败一片。 敖泠将将落在法庙前,看着一片断壁残垣,已是头皮发麻。 篱笆间才长开的花骨朵被人踩烂在泥里,帷幕竹帘被扯得七零八落,连檐上的风铃都被人拽了下来,随意地丢在地上,踩成四分五裂。 她在发抖,又怒又惧。人还未至内堂,灵识已散去四面八方。 除了殷夫人,法庙之中空无一人,连金吒也不在。 她疾步走进正堂中,见殷夫人颓然地跪在哪吒的金身面前,脸上是青灰一片,心如死灰的模样。 她也呼吸一滞,脑海中像是有什么炸开一般,灵台巨震。 哪吒的金身被人砸碎,供桌上香灰与金身碎块灰败一片,尘埃遍地。 原本总萦绕在法庙内的那股灼灼灵气散尽了。连带着乾坤圈等法宝也摔在地上,被香灰所埋,了无动静。 敖泠的声音在颤抖,她几乎也要站立不住,只觉得有一片血红漫在眼前:“谁干的?” 殷夫人听见了她的声音,惨白着脸,一双眼竟哭出了血泪,满脸都是绝望与悲切。 “是”是她的夫君,哪吒的父亲,是李靖。 敖泠从她眼中读了出来,不过一瞬间,她甚至透过殷夫人的双眸,看到了李靖是如何心狠冷毒地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他推开了苦苦哀求的殷夫人,砸烂了哪吒的金身,丝毫没有留情。 是她疏忽了 竹林中的人影,原是李靖。 一幕幕在她眼前铺开,李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他如此不顾念情分,与她的父亲敖广又是何其相似,她愤恨至极,逼得她将手都快掐出血来。 “我去杀了他。”敖泠双目冷寒,煞气横生,甚至将殷夫人都逼倒在地。 她愣了一瞬,神色有些恍惚,想伸手去扶。 殷夫人却顺着她的力度,扯住她的衣角,说得是另一桩事:“泠儿,先救哪吒,你去求求太乙真人” 救哪吒,怎么救? 她的灵识在破败的法庙中穿梭,一丝哪吒的气息都寻不到,什么也没有。 哪吒原本也只剩魂魄了,魂魄被人打散,如今他还能剩什么敖泠已经被满腔怒火烧到神志不清,恨意凛然。 “金身被毁,魂魄消散,怎么救哪吒?!” 什么也没了。 她心中的惶恐腾然升起,又被怒火与惊惧压了下去。 “我要杀了李靖。”她的声音森寒,犹如煞神,“我要杀了他,我要他为哪吒陪葬!” 报仇雪恨 清晨的陈塘关挂满寒霜, 雾气浓重得似结成云幕,渺如幻境。 若是一切也如幻境就好了。 可是,一切都是真的, 敖泠眼中戾气似要凝成实质,她飞身落在总兵将军府门口, 攥紧了手中的流刹剑。 她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哪吒抱着她绕去偏门进的, 她从那时便看出李靖与哪吒水火不容,更看出哪吒生性肆意却不喜与人争,李靖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最多忌惮他的修为能力。 因此,这还是她第一次站在正门口。 两只神兽狻猊肃立在厚重红木建造的巍峨大门前,无端肃杀又冷森。早有两列李家亲兵在门口等她,刀枪横对, 剑光四射如星。 她催动手中的长剑, 火灵之气犹如灵蛇飞窜,所到之处扬起一片火海。 她的琉璃刺丢在东海之下了, 如今仅有这一柄流刹剑。 当初哪吒为她在珠链中布了法阵,可以将循循灵力都渡给她,供她驱使长剑。 后来珠子毁了,哪吒也死了。 讽刺的是她到此刻竟让流刹剑彻底认主了,就像又一次告诉她,另一个主人已身死道消,从此只侍奉一主。 “来者何人?!敢擅闯总兵将军府!”有人厉喝道。 她一双眼睛猩红如血, 手中凝起一股晶蓝的灵气, 挥向人群,掀起一片翻腾气浪。 “让李靖滚出来!” 寻常凡人如何拦她, 火海汪洋中哀鸣阵阵,几乎将她的一身素袍都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