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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眼中晦暗难明,他凝视着敖泠,不愿错过她的一丝表情,却总算是松下一口气。 她是被梦魇住了,噩梦环身,走火入魔,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 可在乾元山的这些时日,她从未表现出来。 他也没有发现。 他真迟钝,只看到她白日里表现寻常,却不知道她每晚都在这样的梦境里苦苦挣扎。 明明她白天也不怎么说话,他也没有一丝怀疑,只当她是还没从阴影里走出来。 哪吒将她抱在怀里,心中默默涌上一股名为懊恼的情绪,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别哭了,敖宝儿,我不会不要你。” 就算所有人都不要她,他不会。 敖泠渐渐停了哭声,语气里尽是不确定,细声哽噎着:“真的吗?” 哪吒想去看她的眼睛,将人哄好来,可敖泠的手死死环在他的脖子上,好似生怕他起身一样。 他心里突然有一丝不祥且熟悉的预感。 这个小龙女一向是个狠的。 何时会这样软着声音求人了? 墙壁上的月辉明亮,将他和她的身子投出一片阴影。 哪吒不动声色看着,她十指葱白的手上突然化出了一柄琉璃刺,就着他的脖子便刺下去。 龙宫幻境之中,她也曾这样攀附着他的脖子,笑意盈盈,心里打的主意却是要他死。 乾坤圈将她的手顿在半空中,发出微微的热度。 敖泠神色一僵,眼中一闪而过惊恐与后怕,她沉默了半晌,颤着声问:“你是哪吒?” 她的眼里已经没什么清明,满怀不确定,嘴唇翁动片刻,最后还是松了手上的法器。 乾坤圈顺着她卸下的力气垂下来,她哭得更凶了,还在一遍遍问他:“你是哪吒,还是敖丙?” 哪吒眼中的冷意褪去,失了笑,去揉她的脸:“是哪吒,傻龙女。” 她是要杀人,原来是想杀敖丙。 他推断了出来,心里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愉悦,将自己差些被捅了脖子的事抛诸脑后,凑到她的小脸前,旖旎地挪了挪鼻尖,蹭在她的眼上,唇瓣上。 他的手指捂在她柔顺的发丝间,带着她去感受他的气息。 最后用力地吻上她的嘴唇。 他下意识咬破了她香软的唇瓣,敖泠不甘示弱,也咬破了他的唇,鲜血在唇齿间蔓延,是哪吒滚烫炽热的血。 她凭着本能在吮吸唾手可得的灵力。 哪吒轻笑了一声,笑意绵绵,一句话在两相较劲下模糊不清。 “是我,哪吒。” 她不配有 昨夜梦魇如是幻境, 顷刻皆破。 后来,梦里有个人紧紧环抱着她,那人身躯十分炽热, 是与水族全然不同的热浪汹涌,可她莫名亲近着那股滚烫的灵力, 陷在那分柔情中, 无法自拔。 他还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哄着她。 轻声呢喃, 句句温情。 他唤她敖宝儿。 这个乳名原本是她周岁宴时,在天庭诸神见证下,敖广不得已信口胡诌的。 父王说她是东海之宝, 是唯一的小公主,可她现在已知晓了,皆是泡沫幻影,虚伪之言。 偏偏那人唤得情真意切, 矜重又赤诚。 敖泠颤动双眼, 再清醒时,确确躺在一人温暖的怀抱里。 是哪吒。 他微阖着一双凤眸,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他醒时总归是透着寒意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可睡着后,如漆长发披落肩头,薄唇微抿,少了几分锋锐, 甚至能瞧出一丝柔情来。 敖泠静静凝视他, 神差鬼使地,想伸手去摸摸他颤动的睫羽。 却反被他捉住了纤弱的腕。 哪吒胸腔里溢出一丝轻笑, 那双光华夺目的眼睛睁开,也俱是笑意。 “做什么呢?”他的嗓音喑哑。 “你下去。”敖泠觉得脸上发烫,是被人抓包后的紧张。 哪吒不肯,将她的手往被子里拢好,开起了从前说的玩笑。 “只有一张床。”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间,“这几日都是给你睡,我就睡一日都不成了?” 也不无道理。 不是 敖泠脸上烧得绯红,明白自己竟然想妥协后,有了一丝惊慌。 “日上三竿,于理不合。”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哪吒哦了一声,她被压在他颈间,他的声音清晰无比:“是你我躺在这里于理不合,还是日出未起于理不合?” 他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 “我这里向来没有理。”哪吒说得漫不经心。 耳垂传来酥麻的触感,她像被惊住的小狸猫,手足无措地推他,一张脸红得彻底。 她澄澈的眼睛里总算有了些神采,虽然是一副没好气的模样,却衬得瞳孔亮晶晶的。全然没了昨夜仓皇无助的样子。 “起来,再不起来我生气了。”她微眯着眼睛,自以为很凶。 哪吒就是想看见她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便也顺着她的心意起来了。 但他又忍不住想逗她:“你生气有什么用,还能教训我不成?” 她是张牙舞爪的小龙女,吃不得亏的。 果不其然,敖泠气得抓起枕头摔他,被哪吒一把捞住,笑得更张扬了。 但他其实已退开了一步远。 两人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敖泠才像被安抚的小猫一样,泄了一口气,维持着仅有的矜持,斟酌开口:“昨夜我是被梦魇所扰,并非故意要伤你。” 她其实都记得,梦里她将哪吒当成了敖丙,她恨极了敖丙,恨不得当场手刃他。 她曾经是真心将敖丙当作哥哥的,可是他骗了她,推了她一把,她重重地摔在角元殿的石阶上,嚎啕大哭,满心委屈。 然后敖广来了,将听涟的手脚砍去,将她逐放海藏玄洞。 她恨不得他死,就算后来他对她再好,也都是虚伪的假象。 “我知道。”哪吒靠在床榻边的矮几上,指节分明的手敲着不规律的节奏。“如今可还觉得梦魇缠身?” 敖泠一愣,细细回想起后半夜,竟是半分噩梦都没做过。 哪吒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他渡了一夜的灵力给她,原本是火热至极的灵气,她却都能融合吸收。 那他便有多少给多少。 梦魇而已,有他在,算什么。 敖泠沉默着,从床头挪到床尾,不动声色地想去捉哪吒的手腕,被哪吒躲了过去。 他神色隐隐有些不自在:“别动” 昨夜他还喂了很多血给她。 虽然伤口用灵力顷刻就可治愈,但失血过多后,他的手臂还是一片僵紫。 敖泠猜中了,眼里泛起涟漪,她没去看哪吒的眼睛,但她的语气极其笃定:“你真是不要命了。” 也不至于,一点血而已,哪吒并不在意。 为了转移她注意力,他拿出昨日金吒木吒赠她的礼物:“我大哥二哥送你的,多谢你为陈塘关降雨。” 这倒是敖泠没想到的了,这下轮到她有些不自在,抿着唇犹豫。 哪吒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指尖,她怕他揶揄,急切地伸手接了。 木吒的没什么悬念,是一颗上好的千年灵芝,重伤初愈之时,最是大补。 金吒的礼物倒是有些出乎敖泠意料,是一个封好的平安符,赤色绢布上画的是阐教密咒。 哪吒咦了一声,凑近了看:“这是我大哥的尊师,文殊广法天尊所做的符咒,我也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