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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的将士见状, 又细细听了一番,确定车内没动静了才掉转马车往将军府走。 寂静的夜,只有辚辚车声。 冷风呼呼的灌入车内,卷走旖旎的意味, 登时让杨清清醒过来, 他转过头去看景阳, 只见她满脸泪痕、柔若无骨的躺在软榻上, 将脱未脱的衣衫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深红色的齿痕无不彰显他的疯狂。 他心底隐隐有些愧疚,可一想, 即便与他躺在一处、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她都不忘那位小杨将军,消散的醋意顿时又萦绕心头,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更让他恨的是, 明明他只是个替身,明明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可心底似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蔓延,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几乎逼疯了他。 他想与她一世一双人,护她周全,权当弥补她曾经舍弃名节和尊荣救他,但仅限于夫妻间相敬如宾。 而他如今发现,这件事情并非他所控。 眼下翻案在即,昔日旧人一一出现,惠帝对林氏的所作所为也浮出水面,这份感情的浓烈势必会影响他要做的事情。 可他终究是林清,不只是她的夫君杨清。 … 景阳平复了心绪,借着微弱的月光见他眉心紧蹙,眼底浮现淡淡的愁思,她想问他是为何忧愁?为何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话一出口,只变成了短短一句,“你怎么了?” 杨清并未看她,视线穿过窗牖看向漆黑的天边,意味深长道:“我以为有些事我可以做到,可以不介意,但我好像高估自己了。” “对不起,景阳。” 或许他可以保护好景阳,又能帮林氏翻案,或许他可以不介意她心底藏着小杨将军,可失控的感情成了所有事情的阻碍,让他发疯,让他愁绪难解。 他想,既然景阳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也知道他的身份,他也该坦诚一点。 然,话一出口,车厢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景阳怔怔出神,转过身背着光线,于幽暗中默默落泪。 他终究接受不了她是仇人之女,难怪三个人的关系中,杜如冰永远不急不躁,因为幽州谋逆案横亘在两人之间,即便杜如冰什么都不做,她也会一败涂地。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难有归宿。 她忽然有一个疑问,梦中杨将军一直克制自己对她的爱,究竟是因他已经娶妻,还是他们之间跨越不过去的这道鸿沟? … 马车的速度渐渐减慢,停靠在府门前,刘氏与卫晋一直有通信,早早便知他今日回来,是以和杜如冰在府门前等候。 见高大的马匹停下后,杜如冰激动不已,迎上前来,“清墨!” 清耳悦心的声音传入车内,杨清回过神,看了一眼衣裙残破的景阳,“我让秋芜来给你送衣裳。” 话落,留下陷入窘困中的景阳,他起身离开。 皎洁的月光洒入车内不过一瞬,随着车门合上,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景阳摸索着抚平褶皱的裙摆,把残破的地方隐于身后,在黑暗中尴尬难堪的蜷缩着,双手无处安放,而车外又是另一番天地,两人的莺声燕语不断刺激着耳膜,她忍不住嵌开一点窗缝,见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听卫晋说你受了伤,军中大夫的医术不比太医,我让人请了李太医过来,一会让他好好给你瞧瞧,可千万别落下了病根。” “好。” “我在远香阁备了一桌菜,多数是你爱吃的家乡口味,还有几道京中名菜,晚些叫上公主聚上一聚,也算团圆了。” “嗯。” “对了,我看这辆马车在门口转了好几个来回都没停下,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杨清并不想回她的话,可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似乎不肯轻易罢休,杨清见躲不过,敷衍一句道:“处理些公务。” … 看着两人比肩回府的背影,景阳关上窗牖,将自己封闭在逼仄的车厢内,周遭的黑暗困住了身躯,也锁了心。 不多时,她换上秋芜带来的衣裙走下马车。 “公主,你这…” 秋芜发现了不对,神色慌张的提醒道:“早知道奴婢就给公主拿件立领的衣裙了。” 顺着她的视线,景阳用手摸了摸颈间,随即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发出“嘶”的一声。 连秋芜看着满是深红,欲渗出血的齿痕都不由疼了一下,心中顿生不满,“公主的肌肤打小娇嫩,平时一点点红印都要好一阵子才能消,姑爷也太…” 不懂节制?不知怜惜?好似姑爷一惯如此,可公主就像喝了迷魂汤一样,沉迷不悟。 她撇了撇嘴,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景阳并未作声,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朝碧霄院走去,每一步都牵扯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楚,反复蹂躏她的自尊,提醒她刚刚的耻辱。 脚步是虚浮的,她不知是怎么走回去的,推开房门,屋里空荡荡的 他果然不在碧霄院。 适才路过书房时,她特意看了一眼,他若是在,定是灯火通明,可是那里黑蒙蒙的,她想她会在房中等她。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这个想法荒诞滑稽,不禁冷笑一声,黯然垂眸,也对,他该去远香阁用团圆饭才对。 彼时,刘氏从远香阁来请她过去吃饭,刚到碧霄院说明来意后,秋芜就掐个腰,努个嘴来个三连问。 “碧霄院是正房,公主是将军的结发妻子,为何团圆饭没有设在碧霄院,反而是远香阁?” “将军是男子,而杜姑娘尚未出阁,却频繁邀将军出入闺房,成何体统?难不成杜姑娘想委身为妾?” 刘氏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当初能入林府当乳娘,林夫人看中的就是她木讷老实,传个话绝对不会背离主子的意思,但也不会巧言令色,不知变通,所以遇事就慌。 眼见她冷汗都流下来了,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屋内突然传出声音,“秋芜不得无礼。” 景阳背靠着门,又转过头跟刘氏说道:“劳烦婆母转达一声,我已睡下,就不过去了。” 刘氏有些不知怎么应对,愣了片刻才应下离开。 回到房中后,秋芜心里堵堵的,她怕自己又惹了公主不快,再害她大病一场,拢拉个脑袋,扶在她的膝上,愧疚道:“公主,秋芜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你别入心,我就是胡说八道的,下回再也不会胡说八道了。” 景阳面容惆怅,悒悒不乐,更加断定了她的猜测,一边不停的认错,一边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打的脸颊立即肿了起来。 清脆的响声让景阳回过神,她一把抓住秋芜的手,蹙着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会怪你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心想护着她而已,况且她说的也没错,是她自己一直执迷不悟。 如今,她想通了,双手捧起秋芜巴掌大的小脸,挤出僵硬的微笑道:“秋芜,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我们应该取悦于自己,而不是旁人,你也一样,我希望有一天你能随心所欲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一心为了我考虑。” 从前她困在了梦中,被梦中的人所羁绊,她以为他们之间隔着只有一个杜如冰,只要她早些、再早些嫁给他,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她可以与他长相厮守。 她可以改变他身亡命殒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