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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再无亲人,这些年定是受到了不少苦难和委屈,夫君是她的未婚夫,理应照顾好她的后半生,景阳心里虽不是滋味,却也能理解。 而惠王府确实如卫晋所说,这里的一件摆件都碰不得,处处小心谨慎,这也是她当初执意回到偏院的原因,况且她已嫁人,一大家子人住在惠王府,确实不合适。 一番思虑后,她转身回屋,拿出一个雕花檀木盒子递给他,“府邸的银钱还没付吧?这里面的银钱应该够了。” 这是她变卖了这两年所有赏赐所得的银钱,是她的全部积蓄,原本想着日后生活困难时拿出来应急的,但夫君有其他打算,她该支持。 卫晋并未接过,“的确只付了定金,尚有尾款须结,可清墨一早进宫时说,等他回来就有钱了。” 他挠了挠头笑道:“借公主吉言,我就快是卫副将了。” 进宫? 景阳一怔,估摸着带兵出征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白月光入府 城东的府邸着实不近, 走了一个时辰后,才看见两座一雌一雄的瑞兽石狮子,匾额高悬, 气派典雅。 虽与上清宫不能相提并论, 但相比于惠王府的偏院, 不知要好上几百倍。然,纵有房屋千百间,睡觉也只需三尺宽即可。 景阳倒没什么期望, 可刚一踏入庭院, 眼前就豁然一亮,只见诺大的庭院中间, 莲花池中千姿百态,争鲜斗艳。 时值九月,本该是莲花盛开的末期,这里却丝毫没有颓败之意, 反而更盛, 这莲就像开在她的心里, 荡涤所有的阴霾和污秽, 让她心花怒放。 不仅如此,整个府邸的格调也是清新淡雅,以“莲”为主, 处处可见盛开的莲花,且品种不同,颜色深浅不一,却又和周遭的建筑极为和谐的融在一起。 这里就像专门为她建造的仙宫一般, 把她的喜好拿捏的死死地,她逛了一圈又一圈, 越发的喜欢这座府邸,踏过每一片砖,摸过每一处墙壁,丝毫不觉得累。 卫晋搬完东西后已是午后,回身一瞧她还在院中,“公主,东西我都搬到正房里了,府上添了十余个丫头仆妇,都是清墨亲自过目的,你有什么事情尽可吩咐她们。” 十余个丫头仆妇? 适才闲逛时,景阳就发现院中有不少家丁,且这座府邸门面低调,可走进去一看,就算与王公贵族的住处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不过,这得需要多少银两啊? 就算杨清真当了正二品的大将军,俸禄也不过六七十石,若不是勋贵豪族,家里有铺子良田的,哪能住进这么大的府邸? 指望夫君是指望不上了,她摸了摸不太鼓的荷包,有些犯了愁,仅是这座府邸就能花掉她大半的积蓄,日后还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景阳顿觉肩上的担子重了。 新的府邸事务繁杂,新来的李嬷嬷带着家仆归置物品,洒扫盥洗。 卫晋事无巨细的安排好后,回惠王府接来了秋芜,秋芜打眼一看,眼前豁然一亮,身上的伤痛顿时好了大半。 “姑爷买的府邸也太大了吧,公主如今也是执掌中馈的女主人了!” 秋芜喜不自禁,转头向屋里跑去,迎上的却是愁眉紧锁的一张脸,“怎么了,公主?” 景阳正闷着头拨着算盘,闻言,拉着她坐下,严肃道:“秋芜,我们没钱了!” 秋芜一怔,接过递来的账本,看着上面一笔笔支出的数字,震惊又愤怒,“合着姑爷一分钱没出,全是公主掏的钱?” 转念一想,姑爷和其养母住在那么小的院子里,怎么可能有钱?还不是指着公主。 “难怪这府邸这么多莲花,合着是依公主喜好选的,盘算着公主的钱袋子呢,公主,这姑爷太不是东西了,我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这笔钱我们不能出。” 秋芜一把按下钱匣子,说什么也不肯让景阳动,景阳笑了笑,“夫妇本就是一体,我嫁他的时候也不是不知他的家况,况且,我是真心喜欢这座院子,好啦,快拿来!” 这可是公主所有的积蓄,秋芜死死抱着不撒手,两人僵持间,卫晋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公主,宫里来人送来了十万两黄金,说是给杨将军的赏赐。” “十万两?” 初得个将军名号,什么功绩都没有,就得了十万两?秋芜不可置信的看着卫晋,怀疑他听错了,亦或是皇帝脑子坏掉了。 “对,是十万两,正往院里搬呢。”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黄金,卫晋高兴坏了。 秋芜还是不信,可庭院箱笼里金闪闪的东西不是黄金,又是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没看错,怔怔道:“哪是什么赏赐!我看是姑爷敲诈了皇上。” “他如愿了!” 景阳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那句“杨将军”,她心头欢喜,扶着案几激动的站了起来,半天挤出一句。 可下一刻笑容逐渐凋零,怯弱道:“何时出征?” 他既如愿,随之而来的就是离别,战场刀枪无眼,随处都是危险,回想起梦中杨清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景阳一颗心似撕裂开一样。 “清墨还没从宫中回来,不过邑化关战事紧急,过不了几日就得走了吧。”卫晋回道。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景阳就是控制不住的担心,她踉跄了两步,扶着圈椅坐下… 不过一日,买了府邸、受封将军、赏赐十万两黄金,怎么看都难以置信,消息悄然传来,府门口围了一群人看热闹,议论纷纷,最后得出与秋芜一样的结论:朝中无人,杨清借此敲诈了皇帝一笔。 可这毕竟是送死,倒也没人眼红,想着刚嫁过门的公主就要守寡了,还蛮可惜的,大家看看热闹就散了。 夕阳西下,夜色渐浓,门口的人群散了几波,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在外面。 景阳见杨清迟迟不归,心下焦急,几次走出门张望,一来一回间,留意到一身着烟云蝴蝶裙的女子自午时便不曾离开过,她躲在瑞兽石狮后,时不时探出头张望,目光闪烁,似乎在害怕什么。 每次景阳转过头去看她,她都神色慌张的往石狮身后躲,几次下来,景阳倒也瞧到了她的真容,觉得有几分眼熟,可她见过的人大多是宫中的人,和眼前的平民女子难有交集,倒也不以为意了。 夜里风凉,秋芜拿了一件外衣给景阳披上,转身回府时瞧见躲在石狮子后的女子,诧异道:“这不是洪福寺的道姑吗?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干嘛?” 她抬腿就要去抓她,可身上的疼痛牵扯着她脚下一顿,那女子见状慌忙逃跑,“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她捉回来。” 府门内立马冲出了四五人去追,不大一会就将人捉了回来。 那女子身形羸弱,病容憔悴,堪堪一握的腰肢惹得人不得不爱怜几分,景阳细细打量一番,这不就是她那日见到的道姑吗? 她记得,那日她跟了一路,直至她离开洪福寺。 “你认得我?” 那女子慌忙摇头,神色惶恐。 “洪福寺那日你就一直跟着我,眼下还跟到了府上,是为何?” 那女子更惊恐了,连连摇头,声似蚊虫般,呐呐道:“我没有,我没有…” “她洪福寺就跟着公主了?”秋芜讶然,随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转过头掐着腰,故作凶状,“是不是查一查就知道了,你姓甚名谁,家住在何处,可有牙牌或文书为凭?快快报来!” “我,我,我…” 那女子支支吾吾不肯说。 “你若是不想说,那就送去官府吧,你去跟官大人说吧!” 秋芜作势让家丁把人拉走,那女子拗不过身后的几个壮汉,逃脱不得,顿时声泪俱下,“我说我说…我姓杜,小字如冰,家在,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