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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谢君直就义燕京城胡子忠除暴汴梁路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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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谢枋得到得报恩寺来,魏天祐拨了两名家人前来伺候。南朝投降过来的官贝,纷纷前来问候,或劝他投降。枋得便问太皇太后的梓宫在何处。内中有知道的,便告诉了他。枋得叫备了祭品,亲自支持着,去祭奠一番。然后回寺,高卧不起,不饮不食,亦不言语。人问他时,只推说有病。一班旧日同僚来望他,他也只瞪着双眼,绝不答话。莫不扫兴而去。末后留梦炎亲来看视,说了许多慰问的话,又夸说了许多皇元皇帝如何深仁厚泽。枋得道:“大元制世;民物一新,宋室逋臣,唯欠一死。愿老师勉事新朝,莫来相强。”梦炎道:“天时人事,总有变迁。何必苦苦执迷不悟?还望念师弟之谊,仍为一殿之臣,岂不甚好?”枋得道:“君臣之义,师生之谊,二者孰重?望先生权定其重轻,然后见教。”梦炎羞惭满面而去。

枋得冷笑一声,也不起来相送。

梦炎去后,过了一会,忽然有人送来一瓯药,说:“是留丞相送来的。”枋得看那药时,稠的象粥汤一般。因对来人说道:“承留丞相厚意赠药,然而我这个病,非药石所能愈,我也不望病愈。请你转致丞相,来生再见了!这药也请你拿了回去吧。”那来人道:“这是留丞相好意,望先生吃药早愈。同事新朝的意思,先生何故见却?”枋得大怒,取起药匝向地下一掷道:“我谢某生为大宋之臣,死为大宋之鬼。有甚新朝旧朝?你们这一班忘恩负义之流,我看你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再见宋室祖宗。”骂罢,便挺直了,睡在床上。那来人没好气的去了。从此之后,他非但不言语,并且有人叫他,也不应了。他在路上已经绝了几天食,到了报恩寺来,一连过了五天,那脏腑里已是全空,无所培养,一丝气息,接不上来,那一缕忠魂,便寻着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打伙儿去了。

那拨来伺候的家人,连忙去报知魏天祐。天祐忙着来看时,只见他面色如生,不禁长叹一声,叫人备棺盛殓。自己到朝内去奏闻元主。后人因为谢枋得全节于此,就把这报恩寺,改做了“悯忠寺”,以为纪念。此是后话,表过不提。且说一众寺僧,也甚钦敬枋得尽忠报国。到了大殓之日,大家都穿了袈裟法服,诵经相送。正要举尸入棺时,忽然一人号哭闯入,伏尸大恸。不是别人,正是他公子定之,奔来省亲,不期赶了一个“亲视含殓”。

你道定之如何赶来?原来魏天祐行文到了弋阳,拘捕枋得家小,弋阳令得了文书,便把李夫人和定之两个捉了,分别监禁起来。李夫人到得监内,暗想:“我虽然一个妇人,却也幼读诗书,粗知礼义,受过了宋朝封诰,岂可以屈膝胡廷?今日捉了我来,未曾问话,明日少不得要坐堂审我。那时我不肯跪,不免要受他刑辱,非独贻羞谢氏,即我李氏祖宗,也被我辱没尽了。

不如先自死了,免得受辱,岂不是好!”想定了主意,不露声色,等到夜静时,竟自解带自尽了。直到天明时,狱卒方才查见,连忙解下来。一面飞报弋阳令。犬阳令得信大惊。便和两个幕友商量,如何处置。一个幕友道:“魏参政带了谢枋得进京,却叫我们拘住他的家小,不过是逼挟他投降的意思,并不曾叫处死了他。今无端出了这件事,万一枋得到燕京肯投了降,不必说也是执政大臣,区区一个县令,如何抗得他过!万一他报起仇来,怎生抵挡?不如把他儿子放了,待他自行盛殓,我们再备点祭礼去致祭,或者可望解了这点怨气。”弋阳令依言,把定之放了,不敢难为他,反道了许多抱歉的话。定之听说母亲没了,不暇与他周旋,飞奔到狱中,伏尸痛哭一场,奉了遗骸回家,备棺盛殓。弋阳令即日便来致祭。定之没了母亲,一心又纪念着父亲,盛殓过后,即奉了灵柩,到祖茔安葬。葬过了,便想赶到燕京去省视,收拾过行李,到他姊姊葵英家来辞行。原来枋得有一女,闺讳葵英,嫁与安仁通判周铨为妻。安仁失守时,周铨死节。葵英当时便要殉夫,因为未有子女,要寻近支子侄,代周铨立嗣,所以守节在家。又因连年兵荒马乱,周氏家族,转徙在外,所以未曾觅得相当的嗣子。李夫人死后,葵英奔丧回来,送过殡后,仍回夫家。这天定之去辞行,只见葵英招了几个牙人,在那里商量变卖家私什物。定之问是何意。葵英道:“我自有用意之处,慢慢我告诉你。”一会儿,议价已定,即行交易,除了随身衣服不卖之外,其余一切钗、环、首饰、细软、粗笨东西,全行卖去,只剩下一间空房子和一个人。众牙人纷纷去了,定之便告诉了到燕京去的话。葵英道:“这是要紧的事。我想父亲到了燕京,一定奉身殉节。你此去能赶上送终最好,不然也可以奉了遗骸,归正首邱。”

定之道:“姊姊今日变卖了东西,是何意思?”葵英道:“当日安仁失守,丈夫殉国。我视息偷生,想要择子侄辈,立一个后。谁知直到今日,仍未有人。我想皇上江山,也有不保之日,我们士庶人家,便无后又怎么?所以决意不立后,把这些东西卖了,我要在村外河上造一座石桥,以济行人,倒是地方上一件公益的事。你到燕京去,早点回来,看我行落成之礼。”

定之便别了葵英,径奔燕京。及至赶到,枋得已经没了两天了。恰待要盛殓时候,便恸哭一场,亲视含殓,就在寺内停灵。一时燕京士大夫,无论识与不识,都来吊奠。和尚又送了两坛经忏。

一天郑虎臣备了祭礼来祭吊。他们在仙霞岭是相会过的,行礼已毕,便留住谈心。让虎臣上坐,定之席地坐下,问起虎臣在此的缘由。虎臣把自己的意思表白一番,又道:“我身虽在此,然而‘攘夷,的意思,是刻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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