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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馆里并没有多少人, 汤饼上的很快。云枝拿了一支汤匙递给妃令, 忽而见一人大喇喇落座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云枝抬头瞧了一眼, 大大吃了一惊, “武都——” 她赶忙左右瞧瞧,“郎君怎么在此处?” 宫里官家状况不好, 他还跑来南市闲逛,真当自己已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不成? 他已经成年的叔伯不在少数, 子侄亦日日待召侍疾,人人都有可能夺了他快要到手的太子之位。 “无事, 本王,也爱吃这家的汤饼。” 云枝小心嚼咽下去嘴里的面食,“这会儿宫里正忙,连我阿爷和几个师兄都被指得团团转,王爷吃完便赶紧进宫去吧。” 武都王脸色十分不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同别人定亲,怎的也不同小王知会一声。” 妃令圆瞪着双眼瞧着两人,仿佛撞破了什么奸,情。 云枝赶忙止住他的话,“不过就这几日的事情,待一切布置完全,再派人登门给您送上请帖。” 武都王自然十分不满,贤妃娘子又提起要给他定亲一事。如今他身份不同了,择选的范围自然扩大了不少,贤妃娘子问武都王自己的意见,他自然是又提起云枝。 “这娘子哪里好,你那梁王兄弟心仪她,如今梁王走了你又惦记上。” 贤妃娘子原本是不满意的,因武都王不肯只给云枝侧妃之位,不过武都王说云枝同秦国公亲厚,倒确实叫贤妃动了几分心思。 那日贤妃着人又去打听戚家的意思,结果竟得知娘子已经许下婚期,郎君还是新科探花,叫她又恼火一回。 “以后你再提起戚府,便不要再认我这个阿娘了,”贤妃娘子叫武都王的婚事折腾的窝火,“秦国公的亲妹妹是个浪荡子,如今这个义妹又耗了你两次,我看是你同秦国公也犯冲,他也休要再提!” 武都王不忿,“咱们认识这许多时间,还在王舒温府上并肩作战,不比你同安执白要好么!” “我俩也是自小的情谊,算是水到渠成,”云枝只觉自己在安抚一个未长大的孩子,“王爷的未来光明灿烂,自会有人同你更要好。” “那不一样!” 他为了她连小唱儿和娘子的身都不沾了,如此大的牺牲,她连看都未看到,那他不是白白守身了。 “那个姓安的,你又了解多少?” 云枝温和的瞧着他,只想叫他切断这妄念,无论有没有安执白,自己都不会喜欢武都王,“王爷,我们自小便熟识,他的为人脾性我再清楚不过。” “相应的,武都王是怎样的人,我也大概有所了解,王爷是个实心肠没得许多弯弯绕,我当您是朋友。” 武都王接上一句,“你了解的也太过皮毛了。” 安家私底下给达官贵人提供暗中交易和见面的场所,另还养了一批小娘子,小郎君,专门伺候这些特殊癖好的贵人。 自己在王舒温府上曾同云枝说起南边幼童时常走失,便是被安家暗中以收养的名义圈起来,择选皮相好的,最后都送去船上待客。 比自己这个荤素不忌的还要恶心! 只是这话不好告诉云枝,毕竟他叫二王骗去那安家的大船上过,也知道二王倒卖的物资就是在那里做了买卖,贤妃娘子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自己向外吐露半个字。 云枝还以为他是在抱怨,自己对他武都王了解太少。 “那王爷想要我了解什么,尽可告诉我看看,不过咱们不谈风月,只是依照您说得,咱们是并肩作战过的朋友。” 武都王好歹也是议储对象,云枝犯不着真的得罪他。日后安执白同武都王总要在朝中相见,耽误了安执白的仕途,可就大大不上算了。 “本王……” 武都王本想着干脆挑明,倒要看看他如今这身份还比不过安执白一个小小探花不成? 话都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也罢,自己不正是因为她并非爱慕虚荣,拜高踩低之人才心生欢喜么,若是自己亲手打破这假象,倒成了给自己添堵了。 转而真诚建议,“本王见过一人,自称是安执白的伯父,你可知道此人?” 云枝有些疑惑,安执白的家人远在妙芸,武都王是如何认识的安家人。 “未曾听他提起过。” “这人是个十足阴险的家伙,安执白仿佛同他起了争执,你要小心安家人,那可个个都不简单。” 云枝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人,连安执白都从未说起过。不过细细想来,安执白确实是极少说起安家事情,哪怕云枝无意之间提起,他也总能岔开话去,几下便转到旁的事情上。 妃令听二人之间对话云里雾里,怎的又扯到了安家人身上去。 “执白阿兄腰缠万贯,这样的巨富之家会有何烦扰,实在叫人想不来。” 武都王故作高深,“你一个小娃娃懂什么?” 妃令眉毛挑的老高,“可我阿姊不喜欢老成之人,她喜欢年轻鲜活的。” “是吗?”他咳了一声,“安执白瞧着比我年轻许多不成?” “武都王——” 云枝已经有警告的意味,那边武都王便也不再纠缠,“分明是本王更年轻好看些!” 说完便起身扬长而去。 妃令在脑袋上打了几个圈,给她阿姊暗示武都王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使。 她摇摇头,“阿姊应当也不喜蠢笨之人。” 云枝脸上依旧挂着笑,心里却将武都王之言放进了心里去。她知武都王是个简单的人,喜欢的直白,不会无由来说起阿兄家人的坏话。 二人归家之后,云枝拿了一幅字画到安执白房中叫他品评。 此物是阿爷的珍藏,他在库中收了不少好东西,这几日开了库门叫云枝自行挑选,她便不客气的选了几样东西,简直乐不可支。 安执白刚刚将写好的书信封进信封。 “阿兄又在同谁书信,近日怎的这样频繁交流?” “婚仪之日接近,家中不少亲朋要来京中观礼,同他们商讨进京日期罢了,”安执白携她坐到窗旁圈椅上,“我阿娘那边的亲友要来不少,到时可要热闹。” 云枝这边也是遍邀亲朋,她两位一直在外做事的阿兄也要回来,两人还为谁来背她上轿之事争执不休。还未见到面,已经在信中叫嚣许久。 不过云枝还是捕捉到一丝疏漏,“只阿娘那边的亲戚要来,安家的亲属未有消息么?” “会来,”他简单回应一句,全没有说起阿娘亲属之时那份亲热之态。 云枝心中越发忐忑,“是安家出了事?” 自安执白买下京城那处院子,云枝便隐隐觉得不对。安家出手一向阔绰,勿说是安执白如今这般争气,纵然是未出头之时也不会有囊中羞涩的道理。 “怎会,安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只是如今我在朝为官,若是再去插手商行的事情,便说不清道不明了,还是保持些适当距离为好。” 云枝只觉这话不假,财团背靠当官之人,利益牵扯实在暧昧,便将此事放去了一边。 秦国公回到南淳府,听着洪四海最新的奏报。 “安家的生意不干净,安执白有心切割,可安家怎能白白放过这条大鱼,自然是要尽力捆绑,哪怕使些下作手段。” “下作手段?” 秦国公眉心一跳,“安家若是出手恐怕伤了云枝,咱们的人该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