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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照拿出一方锦帕，替我擦了擦身上的脏污之处。 我摆手“无妨无妨。” 想来是刚刚在屋檐上蹭到的。 “术儿，过几日有贵客到访，可不要顽皮了。” “贵客？”我弯下腰靠在他耳边说道“咱们父皇眼中还有什么是贵客？难不成是柳异要回来了？” 合欢哥伸手敲了下我的脑袋，还蛮痛的。 “不可非议父皇。是邻国，咱们姜国虽说国力强盛别国不敢来犯，但总是有野心的，这番前来，不会是好意来访，要小心些，万不可出错。” 他说的话全都打在我的耳侧，耳朵感觉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的发烫，我赶紧直起身，让高照推着，我则离的远些，点头称是。 喜欢还真是奇怪，连合欢哥的呼吸都让我发烫，真是害羞啊。 “术儿，我刚刚见到你同二弟在一起，可是他又找你麻烦了？”合欢哥朝着姜川谷的方向看去，而后轻声问我。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出去，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这是姜川谷的私事，讲给合欢哥听自是没什么危害的，但总觉得有损姜川谷的尊严，还是不讲了吧。 “没有，我刚才迷路了，正巧遇到他，他带我走回了这里。” 合欢哥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我，被那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眸望着，我倒是有些虚了，忍不住移开视线。 而后合欢哥一笑“那便好，我相信我的术儿，快些回去吧，用晚膳的时候要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合欢哥的语气不太对，看看他的脸色无异，可能是我想多了。 高照推着合欢哥，我在旁说着一些玩笑话，一如从前。 “小阿谷，怎么这般的愁眉不展？”我正趴在窗边烦恼呢，阵阵花香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花瓣，这深秋还能有这阵仗的，也就只有百花仙子了。 “玉竹公主怎么样了？”百花仙子能下来应该是办完事情了，不知道公主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百花仙子坐在窗边，粉色的纱绸飘到我眼前，遮住了我的视线，让外面的景色都朦胧了起来。 “五雷轰顶，功德具散，神魂剥离。” “凭什么？”不说公主是龙族的战神，就是这么多年征战在外，也为这天下贡献了不少的功德吧，如今就为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魔首的托身之词功亏一篑，不能这么不讲道理的。 百花仙子轻抚我的头，一片金色的花瓣落在我眼眸上，我闭上眼睛，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画面。 暗羽之翼，头生四角，紫玉之眸，他们拿着不同的武器，对无力反抗的人，受伤倒地的妖，与之作战的仙人，大地染尽血色，他们的脸上只有着冷漠。 我猛的睁开眼睛，看向百花仙子。 “你看到的是很久以前的魔族，他们力量强盛，无欲无情，只有战斗的意识，他们是自然法则衍生出来最强大的存在。” 百花仙子说的我不可否认，脑海中的画面还残留着，那样的族群，真的很强大，和我之前所碰到的那个丑八怪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那时候的其余人，除了仙，都没有反抗的力量，所以他们联合起来，杀了魔首，当然，代价很大，天上牺牲了半数仙，地上的凡人所剩无几，妖相对于好些，但是也在斗争激烈时躲了起来，然后便是长久的战争，直到百年前才把魔族清理完全。” “可是公主是公主，她也是我们一方的。”我下意识反驳，但是百花仙子一番话我也理解了为什么龙王宁愿杀了自己孩子，也不愿意让魔首托身的孩子降临。 “当然，没人怀疑玉竹的立场，只是所有人都怕了，万一魔首觉醒了呢，万一魔首带着魔族卷土重来了呢？我们经不起再一次的战斗，现在的天上，能担当重任的仙人不多，凡人中修道之人能力出众之人又有多少，妖族，难料。” 我低下头，公主和我，至少算是朋友，她结局如此，我心中的不忍“只能这样了吗？” “龙王和玄女赌上身份保她几日，等混沌历劫归来后再行处决，所以，你还有机会见她。” 悲伤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便被百花仙子打乱，她重重的拍了下我的肩膀，差点把我从窗台上拍出去。 “好了，这事已了，还有另外一事。” 我揉揉被她拍痛的肩膀，龇牙咧嘴的问道“何事！” 不知我对百花仙子像娘亲的感觉事何处来的，就她这样的，比之娘亲多有不足！ 她的脸突然凑近我“你在烦恼的事情。” 我楞了一下，眼神有点飘忽“我并无何事烦恼。” “这样啊，可是我不信呢，要不这样，你告诉我，然后我也告诉你一件和你切身有关的事情，如何？” 看着百花仙子的笑容，我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算了，说就说吧，左右也不过是被她取笑着的，好过我一个人在此处烦恼还想不出个所以然。 “仙子，你说，要是我，喜欢上了合欢哥，算不算喜欢上了大人。” 意料之外的，百花仙子并没有取笑我，她先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郑重的告诉我“不算。” “为何？合欢哥是大人的历劫之身，没有大人就没有合欢哥，本质上来说，合欢哥就是大人。”我把我这些天所想的问了出来。 百花仙子敲了一下我的脑袋，问道“容颜一样，但是你且想一下，为何你在天上的时候没有喜欢上混沌？他们的容颜一样，但是性格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你喜欢的是这张脸，还是他的性格，且，没有了混沌的记忆，他就不算是混沌，只是另一个人。” 我把大人和合欢哥对比了下，那还是性格吧，就算合欢哥不是大人的容貌而是别人的，我也是会喜欢的，当然容颜不能太不入眼。 百花仙子这么一点拨，我就明白了，大人只是大人，合欢哥是合欢哥。 想通了问题，我这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也多嘴问了一句百花仙子要告诉我何事。 百花仙子凑到我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身体坏了。” 我后退一步，惊讶的看着她，然后四处摸索着这具肉身，没有啊，有体温，没有哪里出现瑕疵伤口啊。 “你骗我。” 百花仙子摇头“我从来不骗你。” “你还记得玄女为何说你呆不下去了吗？姜苍术过了奈何桥，重新入了世，你的这具身体纵然有了你的魂魄力量支撑也是不行的，它会慢慢的衰弱，然后，进入眼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嗅，味不可尝，手不能触，直至，心脏停止跳动。” 可是我刚明白我的想法，我还没有陪伴合欢哥呢，我还没有告诉合欢我的想法呢，我还没有和合欢哥做好多事情呢。 “我还能呆在这里多久？” “十年，本来是只有一年的，你喝了我的百花凝露，帮你延长了一些，但是凝露自身的效用有限，如果是平常人，百年不是问题，但，这具身体的生机早就无了，能撑到现在还是因为玄女留了丝她的本源仙气有关。” 百花仙子走后我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我以为我还有很多时间和合欢哥相处，现在却只有十年，十年，真的很短啊。 “术儿，可方便？” 是合欢哥，我赶忙掀开被子，打开门。 今夜的月光比以往的亮些，合欢哥没有带着宫人，本来守在我门前的高照也不见了，想来是被他挥退了。 合欢哥就这么坐在轮椅上，沐浴着月光，淡笑着看我，整个人温温柔柔的。 “合欢哥。”一开口，是我都没发现的颤音，视线模糊。 “术儿，受什么委屈了？”合欢哥推着轮椅进来，关上门，一脸关切的问着我。 “无事，只是刚才胡思乱想，想着以后要是合欢哥成婚了就要单住一府，没人陪我玩了，我岂不是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