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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花彩云有意骗痴郎 王太史两番逃爱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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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花彩云和王太史两人扭作一团,揉成一块。王太史年纪高大,那里禁得起他这等的揉搓,早已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有话只顾好说,为什么要这般动手动脚?"我们读书人那有这般的气力。"花彩云见了也觉好笑,方才放松了他,口中咕噜道:"别人家才来浪说倪逃走,倪好好里格人,为仔啥格事体要逃走?格号闲话勿知啥人格杀千刀,瞎三话四说出来格,连搭仔倪自家也勿懂。"辛修甫此时正坐在旁边,眼睁睁的只好由他去骂。花彩云又接着说道:"倪格嫁人是自家情愿格,也无拨啥人来吃牢仔倪嫁人,勿壳张里笃格挡码子,才来浪说倪格丘话,故歇索性说倪要逃走哉。耐去想嗫,倪真格要逃走末,老早走脱格哉,陆里等到故歇?格号闲话,说得阿要勿色头?再有耐格饭桶,加二来得讨气,听仔别人家一句闲话,鸡毛当仔令箭,当仔真哉!说得明明白白格事体,耐故歇翻过来勿要。耐阿晓得别样事体末好搂白相,格个嫁人格事体勿是好弄白相格。一歇说要,一歇说勿要,才是耐一干仔格花头,也无拨实梗容易啘。虽然倪做仔倌人,名气倒要紧格;耐勿要末,勿见得倪就勿嫁仔人,不过耐自家想想,格个辰光耐搭倪那哼说法,故歇为仔一句无拨对证格闲话,弄得实梗样式,倪也勿来说耐,耐问问自家格良心好哉。"花彩云这一席话说得有开有合,面面皆圆。王太史听了,自己回心一想,果然觉得对不起他,暗想这都是辛修甫无缘无故的造言生事,几乎离间了我的一场美满姻缘。心上这般想,面上却又不好怪他,只得对着花彩云极力辩白,说这件事儿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是别人告诉他的,又极意的温存慰劝了一回,花彩云方才罢了。把一个辛修甫气得满面通红,发作又发作不出,提醒又提醒不来,也只好怪着自家多事,按下不提。

只说王太史回去,过了几日果然清音彩轿,灯担堂名的把花彩云娶了进来,王太史的得意,自不必说。花采云自从嫁了过来之后,真个是随心贴意,百顺千依,把王太史哄得个死心塌地。这个时候,就是叫他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花彩云,大约他也没有什么不肯。

隔了半个月,花彩云忽向王太史道:"故歇倪嫁拨仔耐,总算是格人家人。倪嫁仔过来,承耐格情,待倪总算好格。倪屋里向有格妩姆来浪,倪想转去看看倪妩姆,叫里快活快活。

说起来,总算是倪嫁耐一场,让倪转去绷绷场面,勿得如耐阿肯勿肯?"王太史此时已经被花彩云迷得神志昏迷,梦魂颠倒,把个花彩云恨不得一天到晚含在口中,擎在掌上,看得他就是神圣父母一般,那里敢违背他的说话?就连连的点头,一口应允。花彩云大喜。隔了一天,果然收拾了一个衣包,坐了马车,临走的时候还向王太史横波一笑,又分付他道:"倪今朝夜里向就转来格,耐勿要出去。"王太史诺诺连声的一直送出大门,看他上车自去。

原来花彩云未走之前,已向王太史说明,他的娘家住在新北门内,马车坐到城门口,再换了轿子进城。王太史还不放心,叫一个当差的跟去伺候。岂知去不多时,当差的一个人先自回来。王太史见了,急问他为什么不跟着奶奶进城,当差的回道:"奶奶分付,恐怕家中有事,叫家人先自回来,到晚上十点钟再放马车去接。"王太史听了并不疑心,一直到了晚间,才慢慢吞吞的叫当差的配了马车到城门口去接那位新姨太太,王太史自坐在家中老等。那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直等到两点多钟,连当差的也不回来了。王太史到了这个时候,方才觉得有些不妙,却还想不到花彩云竟是一去不来。看看将近天明,王太史十分着急,连忙自己坐着包车,也到新北门外探望花彩云的信息。到了城外河边,停下车子四处一寻,只见自己当差的正在那里和马夫吵闹。马夫嚷着不肯再等,说:"你们说的十二点钟卸载,现在将近三点钟了,等不着他的人,不回去可做什么?"王太史听了晓得不妥当,急得心头火发,毛发烟生,看着这花彩云竟是做了断线的风筝,出笼的黄鹄,那里还有一个影儿?王太史等到天明,没法儿只得打发马车回去。

打开花彩云的箱笼看时,一只只都是空的,不多几件旧衣服,不值什么钱。

原来花彩云有心逃走,趁着王太史有时出去,暗暗的把衣裳首饰搬运一空。王太史那里想得他这般一着,花了五千银子不算,还惹了一肚子的腌躜。起初的时候,要是听了辛修甫的说话,也还不至吃亏。偏偏的王太史执迷不悟,拚命的和银钱做对,一定要多送几千银子入了他的圈套才罢。你想,王太史虽然是个翰林,一时要借这三五千银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到后来只落得泡影无常,电光一瞬,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从此王太史为了金寓、花彩云两个倌人负了一身亏累,惹了无数牢骚,你想可有什么趣味?

看官且住,在下做书的做到此间,却有一言奉劝,一班花柳场中的坠鞭公子,走马王孙,且灰问柳之心,请听粲花之舌。

大凡一班嫖界中人,必定要有嫖界的资格方才不至吃亏。什么叫做资格呢?第一要身段风流,第二要少年都丽,第三要郭家的金穴,第四是要嫪毒的大阴。这四件事儿样样完全,桩桩不缺,方算得花柳从中的飞将,温柔队里的班头。在下说到此处,就是人来问着在下道:"从来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你怎么把身段放第一,面貌倒放在第二呢?"在下就回答他道:这个话儿却不是这般说法,你且安心静听,待在下一一的道来。

大抵堂子里的客人,只要有些阅历,自然随处占些便宜,那初出茅庐、一毫阅历没有的客人,自然到处要吃些亏苦。就是一味的少年美貌,也要有这一身功架帮衬着他,方才做得堂子里头上客。若是单靠着自家面貌,一些儿没有阅历,样样都是外行,那歌场酒阵的规模丝毫不懂,竟是个寿头码子、土地老儿,尽着在堂子里头呆头踱脑的乱闯,枉可的生了一付面貌,那里占得着什么便宜?就如倌人的资格一般,相貌好了,还要看他的应酬;应酬好了,还要拣他的功架。若单是面貌好些,身段应酬一些没有,像了那虎丘山上的泥娃子,楚王宫里的息夫人,不言不语的默然相对,可有什么味儿?照这样的看起来,不得不把客人的功架推为第一,那面貌只好靠后些儿,算作第二的了。至於嫖客的银钱自然也是一件逢时利器,但尽有那些曲辫子的客人看中了一个倌人,转着他的念头,往往花了一千八百、三千二千,倌人的身体也没有碰着一碰。可见虽然钱可通神,也有办不到的事体,所以这银钱一道只好排在第三。再讲起那武则天的淫经,张昌宗的秘记,这却要先有了上面的这三桩资格,方才做得到这个分儿,不是和那倌人一见儿面就可以如此如此得的,那就不得不把这件事儿排到第四去了。这是讲那做客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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