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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医生跟我说，他想把林叔叔先安置在太平间，可是林言还是死都不撒手，让我劝劝林言。
我忍住心里的悲伤，轻轻摸了摸林言的头，说，“林言，你要是真的爱林叔叔，就让他到一个舒服一点的地方，而不是让他走了都还要担心你的胡闹。”
林言最后还是撒手了，他低着头，我拉着他一路跟着医生，把林叔叔送进太平间。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那种地方——令人窒息的逼仄，没有窗，阳光进不来，漫天铺地的绝望也散不开，空气中汹涌着阴森森的静，仿佛来这里的人都只是沉沉地睡着，我甚至都能在我身后听见微缩的呼吸。
我汗毛四立，不敢扭头。最后分辨出那是林言的啜泣。
我看他半跪在地上，眼睛盯着林叔叔那只刚刚从白布里被颠簸出的手，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有多少美妙回忆正在折磨他吞没他。但我想陪着他，我想让他感觉到至少还有我在。所以我也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一起半跪着。
那时候我以为，当一个人难过至死的时候，只要有人陪在他身边，他心里就会感到一丝慰藉。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当一个人真的全身心沉浸在一种悲痛里，任何源于外界的刺激都是被屏蔽着的。无论打击与告慰，他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内心的创伤与生命的缺口，无论他是自我缝补还是进一步撕裂，你都无能为力，因为你无法抚平他的心伤，甚至你都无法穿过他此刻的屏障。
我们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一个颤抖着的故作坚强的声音闯了进来。
“儿子别哭，妈妈来了。”
我抬头，就看见林妈妈紧紧抱住了林言。她沉痛的视线落在了林叔叔紧闭的双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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