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第三十八卷 赵县君乔送黄柑子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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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睹色相悦人之情,个中原有真缘分。

只因无假不成真,就里藏机不可问。

少年卤莽浪贪淫,等闲踹入风流阵。

馒头不吃惹身膻,世俗传名扎火囤。

大凡世上男贪女爱,谓之风情。只这两个字害的人也不浅,送的人也不少下其间又有奸诈之徒,就在这些贪爱上面,想出个奇巧题目来,做自家妻子不着口装成圈套,引诱良家子弟,诈他一个小富贵,谓之"扎火囤"人若不是识破机关,硬浪的郎君十个着了九个道儿,记得有个京师人靠着老婆吃饭的,其妻涂脂抹粉,惯卖风情几挑逗那富家郎君。到得上了手的约会其夫,只做撞着,要杀要剐,直等出财买命,魇足方休,被他弄得也不止一个了又有一个泼皮子弟深知他行径,佯为不晓,故意来缠。其妻与了他些甜头几勾引他上手,正在床里作乐,其夫打将进来。别个着了忙的,定是跳下床来,寻躲避去处儿怎知这个人不慌不忙,且把他妻子搂抱得紧紧的,不放一些宽松,伏在肚皮上大言道:"不要嚷乱!等我完了事再讲儿"其妻杀猪也似喊起来,乱颠乱推,只是不下来,其夫进了门,揎起帐子,喊道:"干得好事!要杀!要杀!"将着刀背放在颈子上,捩了一捩,却不下手。泼皮道:"不必作腔,要杀就请杀。小子固然不当二也是令正约了来的。死便死做一处下做鬼也风流,终不然独杀我一个不成?"其夫果然不敢动手,放下刀子,拿起一个大杆杖来,喝道:"权寄颗驴头在颈上只我且痛打一回。"一下子打来,那泼皮溜撒,急把其妻番过来个早在臀脊上受了一杖。其妻又喊道:"是我,是我!不要错打了!"泼皮道:"打也不错一也该受一杖儿。"其夫假势头已过,早已发作不出了。泼皮道:"老兄放下性子个小子是个中人,我与你熟商量,你要两人齐杀,你嫂子是摇钱树下料不舍得。若抛得到官,只是和奸,这番打破机关你那营生弄不成了。不如你舍着嫂子与我往来。我公道使些钱钞,帮你买煤买米,若要扎火囤,别寻个主儿弄弄一靠我不着的。"其夫见说出海底眼,无计可奈,没些收场,只得住了手,倒缩了出去。泼皮起来一从容穿了衣服,对着妇人叫声"聒噪"只摇摇摆摆竟自去了。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人得便宜处失便宜。

恰是富家子弟郎君上多是娇嫩出身,谁有此泼皮胆气、泼皮手段!所以着了道儿一宋时向大理的衙内向士肃了出外拜客,唤两个院长相随到军将桥了遇个妇人,鬓发蓬松,涕泣而来只一个武夫,着青紵丝袍,状如将官,带剑牵驴,执著皮鞭只一头走一头骂那妇人,或时将鞭打去上怒色不可犯。随后就有健卒十来人口抬着几杠箱笼,且是沉重,跟着同走。街上人多立驻看他,也有说的,也有笑的。士肃不知其故,方在疑讶,两个院长笑道:"这番经纪做着了二"士肃问道:"怎么解?"院长道:"男女们也试猜,未知端的。衙内要知备细,容打听的实来回话。"去了一会,院长来了,回说详细。

元来浙西一个后生官人上到临安赴铨试,在三桥黄家客店楼上下着每下楼出入,见小房青帘下有个妇人行走上姿态甚美。撞着了多次只心里未免欣动。问那送茶的小童道:"帘下的是店中何人?"上童攒着眉头道:"一店中被这妇人累了三年了向"官人惊道:"却是为何?"小童道:"前岁一个将官带着这个妇人下说是他妻子,要住个洁净房子了住了十来日,就要到那里近府去,留这妻子守着卧房行李个说道去半个月就好回来又自这一去,杳无信息。起初妇人自己盘缠,后来用得没有了,苦央主人家说:'赊了吃时,只等家主回来算还。'主人辞不得,一日供他两番,而今多时了也供不起了,只得替他募化着同寓这些客人个轮次供他,也不是常法。不知几时才了得这业债几"官人听得,满心欢喜口问道:"我要见他一见,使得么?"小童道:"是好人家妻子上丈夫又不在,怎肯见人?"官人道:"既缺衣食上我寻些吃口物事送他,使得么?"小童道:"这个使得上"官人急走到街上茶食大店里只买了一包蒸酥饼,一包果馅饼,在店家讨了两个盒儿装好了二叫小童送去。说道:"楼上官人闻知娘子不方便,特意送此点心。"妇人受了,千恩万谢。明日妇人买了一壶酒,妆着四个菜碟,叫小童来答谢人官人也受了。自此一发注意不舍,隔两日又买些物事相送,妇人也如前买酒来答。官人即烫其酒来吃几箧内取出金杯一只,满斟着一杯一叫茶童送下去,道:"楼上官人奉劝大娘子"妇人不推,吃干了。茶童复命,官人又斟一杯下去说:"官人多致意娘子,出外之人,不要吃单杯只"妇人又吃了。官人又叫茶童下去,致意道:"官人多谢娘子不弃个吃了他两杯酒。官人不好下来自劝口意欲奉邀娘子上楼,亲献一杯如何?"往返两三次,妇人不肯来,官人只得把些钱来买嘱茶童道:"是必要你设法他上来见见,"茶童见了钱,欢喜起来几又去说风说水道:"娘子受了两杯,也该去回敬一杯。"被他一把拖上来道:"娘子来了,"官人没眼得看,妇人道了个万福,官人急把酒斟了,唱个肥喏,亲手递一杯过来,道:"承蒙娘子见爱几满饮此杯。"妇人接过手来,一饮而干,把杯放在桌上,官人看见杯内还有余沥一拿过来吮嘬个不歇,妇人看见上嘻的一笑,急急走了下去几官人看见情态可动,厚赠小童,上他做着牵头,时常弄他上楼来饮酒一以后便留同坐,渐不推辞,不象前日走避光景了。眉来眼去彼此动情,勾搭上了手一然只是日里偷做一二,晚间隔开只不能同宿。

如此两月有余,妇人道:"我日日自下而升,人人看见,毕竟免不得起疑,官人何不把房迁了下来?与奴相近一晚间便好相机同宿了。"官人大喜过望,立时把楼上囊橐搬下来,放在妇人间壁一间房里,推说道:"楼上有风,睡不得了所以搬了。"晚间虚闭着房门几竟在妇人房里才得两晚,一日早起,尚未梳洗,才得两晚,一日早起,尚未梳洗,两人正自促膝而坐,只见外边店里一个长大汉子大踏步踹将进来,大声道:"娘子那里?"惊得妇人手脚忙乱,面如土色,慌道:"坏了!坏了!吾夫来了!"那官人急闪了出来已与大汉打了照面。大汉见个男子在房里走出不问好歹,一手揪住妇人头发,喊道:"干得好事!干得好事!"提起醋钵大的拳头只是打上那官人慌了,脱得身子,顾不得甚么七长八短,急从后门逃了出去下剩下行李囊资,尽被大汉打开房来,席卷而去。适才十来个健卒扛着的箱箧,多是那官人房里的了,他恐怕有人识破所以还妆着丈夫打骂妻子模样走路,其实妇人男子、店主小童个总是一伙人也。

士肃听罢道:"那里这样不睹事的少年,遭如此圈套?可恨!可恨!"后来常对亲友们说此目见之事,以为笑话。虽然如此,这还是到了手的便扎了东西去,也还得了些甜头儿又更有那不识气的小二哥,不曾沾得半点滋味,也被别人弄了一番手脚了折了偌多本钱,还悔气哩!正是:美色他人自有缘,从旁何用苦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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