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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宴华园别友出京门 电天津请兵平乱党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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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各人正在翁相府谈天,忽见门上带上一个人,把一封书递给张侍郎手里。张侍郎看了,登时面色一变,各人都为诧异。翁同龢先向张侍郎问道:“那封书是哪处来的,怎的看了却如此失意?”张荫桓摇首道:“是总理衙门的章京来的,这一会好不误事。”袁世凯即问道:“可不是外人又要与我国有什么要失和的事么?”袁世凯说了,张侍郎犹未答言,徐荫轩即道:“袁兄,你的话就说差了,难道外人要失和,就要吃惊么?人人倒道外人铁甲船的厉害,老夫就不相信了。你试拿一块铁儿,放在水上,看他沉不沉?那有把铁能造船,可能浮在海上的呢!李中堂要兴海军,被人所弄,白掉了钱是真。前儿郭筠仙出使英国,就震惊外人船坚炮利,费了几年工夫,著一部《使英日记》,总被外人哄谎了,你这会出洋休要着这个道儿。”袁世凯听了,又好笑,又好气,又不敢答话,只勉强说了一声“是”。徐见张侍郎答道:“也不是外人要失和,只老钧洪就不是了,他出使俄国的时候,因为中俄地界向不太明白,恰有一个俄人拿了一幅清俄地界图来,求他承买,他费了千把银子才买了。不想那张地图,是俄国人弄鬼的,故意把八百里多地方,画人他国界里,来骗中国的。自从老洪得了这幅地图,寄回总理衙门,就当它做底本,与俄人画界,不想就断送了几百里地去了。这封书就是这样说的,所以兄弟见了,就觉烦闷得很。”孙毓汶道:“外人是诡计极多的,老洪可就不仔细了。”徐荫轩道:“老洪误事,若总署大臣,就该留点子神才是。”翁同龢道:“这又是难说的,因为清俄地界,向没有界址的,就是你徐老前辈走到总署里头,怕见了那幅地图,也要当是宝贝,要依它行事呢。”徐荫轩又道:“毕竟与他画界做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尽要把个厉害给外人看看,外人才不敢来争地呢。”袁世凯这时忍不住气,却说道:“老大人说的是,但现在世界情势,要把厉害给外人看,总是不易的。若画界的事,又不能不办的。只是错了,埋怨自己不仔细罢了。”那时徐荫轩以老前辈自恃,一旦被一个道员袁世凯抢白了几句,很不甘服。正待要发作,翁同龢恐不好意思,不待徐荫轩答时,即插口说道:“老洪这一误不是玩的,尽参了他才得了事呢。”李若农道:“这样看来,彼此都有失察。若单是归罪老洪一人,只怕总理衙门实措词不易。”正说着,忽报国子监祭酒成端甫来了,大家又起来迎接,少不免又寒暄几句,就把徐、袁辩驳的话暂时搁起。

少时,家人已报开席,翁同龢即请各人入席。翁端了主位,余外分次坐下。方饮了一会,除荫轩仍忍不住,谓世凯道:“袁兄,你说把厉害给外人看,是不易的。想又信外人船坚炮利的话了?”袁世凯道:“在下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任人欺哄的。

只老大人若不信外人有铁甲船,可省得福州战时,怎地扬武那只木质船总不当得法国战舰呢?”徐荫轩道:“你还提福州的事么?老张是不济事罢了。”袁世凯道:“若果外人没有铁甲的船,现在北洋定远、镇远是什么船儿呢?”荫轩又愤然道:“李中堂在老了几十年,白被人骗了,你还好说。”袁世凯道:“既是如此,请老大人参李中堂一本,派员查查他,所装造的舰队,可有铁甲没有也好。”荫轩道:“袁兄,你来迟了,前时梁鼎芬曾参过他了,你还不知么?”袁世凯正欲再说,翁同龢恐他两人生出意见,急向袁世凯把盏,随又向各人劝酒,才把他两人的说话搁住了。孙毓汶道:“这时只管喝酒,争论做甚么。”翁同龢道:“两人皆有理,徐老哥不怕外人,是有胆的;袁兄为见中国不大振作,也防外人欺弄,是小心的。”那时徐荫轩见翁相如此说,方才无语。袁世凯亦知翁相之意,不复再言。

成端甫道:“保全国粹,不可无徐老哥;讲求外交,不可无袁世兄。这会前往朝鲜,几时出京呢?”袁世凯道:“须待召见后,得了皇上训谕,立即启程的了。”成端甫道:“明儿弟在舍下谨备薄酌,敢请在席诸位赏赏脸,一同到舍下谈天。”袁世凯方说一声“不敢打搅”,李若农就答道:“你不闻人说,京中两句话么,'爱客成端甫,求才翁叔平',那个不知。我们明天同去,领教领教。”翁同龢道:“若农又要作剧了。”说罢大家笑一会,又复再饮,已至三巡,方才告罢。

翁同龢见各人都有些酒意,只说一声“有慢”,方才撤席。

即同到客厅谈坐,不想徐荫轩已告辞去了。袁世凯觉不好意思。

在翁相,颇拜服袁世凯有些胆识,即说道:“袁世兄却有点胆子。但老徐那人,彼此同僚,只由他罢了。我们与他论事,差不多要天天争论的。他的性儿,朝廷也知道,只因他是个老臣,由得他。但军机总署两衙门,从不派他一个大臣差使,就是这个缘故。”说罢,即次第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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