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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毫无遮挡地不断往下肆意流淌，甚至没有任何施救的措施。 安雅睁大了惊愕的眼睛，甚至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动态的糟糕到极致的过程里，帕里斯通身上到底有没有被人打上麻药。 他手上的封念环依旧呆在那里，意味着他现在没有丝毫念力，可是……不应该这样！他还有自己的肉体力量可以反抗啊！ 难道……他是被下令绝不允许反抗，就要活生生被人这样凌辱吗？ 安雅的瞳孔骤然一缩。 因为她还看到，在直立在金属合金墙壁上的手术台正上方，巨大的透明玻璃内部，还有一个坐在宽大的靠椅里、被众多黑衣保镖护卫其中、带着悠然且愉悦神情的老头。 ——迪克·希尔，也是帕里斯通的爷爷。 他看着安雅，笑意温和，说道：“你来了。” 伴随着他这句话，安雅身边的空间隐约闪动，身上的红宝石项链光芒一闪，金的身形也随之出现。 等看清楚面前的情况，金神色一沉。 而被控制在金属手术台上，浑身鲜血淋漓、脏器暴露在空气中跳动、形容不可谓不凄惨的帕里斯通，在与他们对视的时候，神色中却是一片清冷的平静，甚至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安雅的神色越发难看，她感觉胸中仿佛淤积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既是针对迪克·希尔，也是针对帕里斯通。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却偏偏有人要用尽一切办法地折磨、凌辱对方，满足自己变态且扭曲的欲望。 而被折磨的那个人……甚至冷漠、淡然到，对此根本不当一回事。 安雅呼吸一滞。 眼眶里似乎有一种涌上来却又被她强行压制住的酸楚，双目通红。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且压抑。 她躁动的念压倏然飚起，犹如暴风席卷！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她冰冷问道，盯住手术高台上方、透明玻璃内部悠然坐在靠椅中、笑得一脸斯文儒雅、金发花白却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头。 “是已经疯到要靠虐杀自己孙子，来恶心别人的地步了吗？” 安雅杀气肆虐，引来金担忧的一瞥。 他可以跟她承诺，未来的日子里只有快乐、开心。 悠然坐在整个空间的最上方, 将下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迪克·希尔一身质料上乘的柔软练功服，花白的金发被一丝不苟梳到脑后,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温文尔雅，就像一个年事已高、看透世事、对一切都了然于胸、以至于产生包容心的老人。 ——如果, 没有他下方帕里斯通被剖开胸腔的血淋淋的场景与之对应的话。 仿佛是在回应安雅问他“想干什么”的问题, 他笑了笑，仿佛话家常一般，反问她道。 “安雅，你知道, 人体的灵魂藏在身体的哪个部位吗？” 冷不丁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 安雅眉头一动, 不太确信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她清楚，有些人念能力的发动条件, 就是与对方对话, 让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 所以她只是盯住他，并没有回应。 更何况, 这样一个问题, 以她目前的认知, 也根本回答不了。 但好在, 迪克·希尔也并没有要得到她的答案的意思，因为他很快就开始自问自答地接话。 “是心脏？”他反问。 “不对。”他又立即否定了这个答案, “医学上早就成功达成替换心脏、延长寿命的手术, 但灵魂依旧未变。” “是大脑？”他再度问道, 又自言自语般接话，“但切掉一部分的脑组织或许会让思维和记忆产生错乱，但灵魂却并没有因此消失。” “是五脏六腑？可切除任何一部分组织，都不会影响人类对‘自我’的定义和判断！” 他的声音在说话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提高，从柔缓温和逐渐变得尖锐，就仿佛这个问题本身，就是越追究越让人头疼、亢奋，越让人沉溺而无法自拔，越让人热切、终其一生追求其中！ “……有些偏门的古籍里曾经提到过，习武者是拥有丹田、气海、紫府的，那么，难道灵魂是藏于小腹某个玄妙的地方？” “这些都不对！”迪克·希尔猛地大声反驳，“因为就算失去整个身体，灵魂它依然存在！” 只是，对应迪克·希尔越来越情绪激昂地诉说每一个灵魂可能存在的地方，他下方的机械手术台上，众多泛着寒光的冰冷手术刀就与之对应的，开始慢慢刺入帕里斯通身体上相应的某个具体脏器。 被切开的肌肤表皮，鲜红的血液顺着心脏、大脑、五脏六腑与小腹的位置，缓缓滑下。 如此可怖而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让安雅的神色冷到极致，但她依旧没有妄动。 因为她不太确定，迪克·希尔是不是故意这样做，想要引她动手，还是说，这只是他们祖孙在恶意针对她所进行的一场残酷且血腥的表演？ ——可是，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她同时在心中问道。 而因为内心的不确定、担忧与慌张，安雅终究没有忍住，沉声反问：“所以？” 迪克·希尔再度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容中拂掉了表面那层虚假的温和情意，而是充满了利欲熏心的热切、想要寻求肯定的急切。 “一个人的灵魂本质可以十分强大，可是我们所拥有的这具身体却有诸多差异，是身体困住了灵魂本身，限制了灵魂的发展！”他掷地有声。 安雅微微蹙眉：“……” 所以，他是在嫉妒有人资质比他好？ 迪克·希尔再度说道，扬起双手：“我曾经用过很多种办法，想要打破这种躯壳之间差异的桎梏，可是，有些东西……天生就注定了。” 他的声音忽然变轻，血色的眸中有一抹执着的呆滞，仿佛过往的重重努力浮现眼前，却全无意义。 可下一刻，他又猛地迸发，声音中充满不平与愤怒：“到底是谁决定了这种天赋的差异？！” 他语速骤然加快。 “我出生于希尔家族，有思想有头脑，如果是在别的家族，凭借自己的才干就可以攀登顶峰，但希尔家族却一切以壶为根基！！” “壶最偏爱的人，才能获得最多的血气滋养，甚至能将本就绝佳的天赋滋养得更加非凡。” 迪克·希尔的目光阴沉且充满妒意。 因为在他这一代，【壶】最钟爱的是现任家主老爷子，他曾经也想过无数种办法，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想要跨越所谓的“天赋屏障”，可是他的躯体却在一天天老化，死亡的恐惧如影随形地笼罩着他，年纪越大，越能感觉到【壶】对他们性命的吞噬。 而现在，【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他们这些残余的“废渣”，去奉养新生代的“王”！ 有的人在发现自己天资平凡后，在短暂的懊丧里，可能会接受这种无可奈何的平凡。 然而，有的人却会抵死抗争。 迪克·希尔垂头笑得肩头轻轻抖动，仿若有些疯癫，仿佛是短时间里释放了过量的积压的急切情绪，他显出一种像是解脱般的舒适，就连声音都开始再度变得缓慢而悠扬。 “但没关系……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他的表情又重回温和，只有几缕散乱的花白金发，显露出刚才那种疯狂的余韵。 “你觉得帕里斯通怎么样？”他笑着问道。 安雅眉头一紧，脑海里瞬间浮现脑科研究院里一直持续研究的课题，明白过来：“你是想占用帕里斯通的身体？” “呵呵呵……”迪克·希尔低沉地笑了起来，一只手朝外扬起，口吻中是掩饰不住的赞赏，“帕里斯通是我的杰作，无论是天赋、能力、心智……皆是上品。” 从帕里斯通在3岁被他送去和【壶】链接、被选中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