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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具是青白釉质地的，看着年岁久远昂贵，拥有像是玉器一般美好色泽，釉色是如同她一般的清浅山河湖水，色泽及其浅，却绝不寡淡。 碗口是一条像是水蛇一般的深蓝色，盘桓其中，若是仔细看碗中央，还能发现一朵，微微凸起，纹在内里的巨大昙花。 艾琳在杰森逐渐睁大双眼的注视之下，在半空中松开捏着茶盏的手，瓷器向来精贵，与地面碰撞的瞬间便发出哗啦声响，碎裂成数不清的小块。 姜昙华叹了口气，任命拿起一边的扫帚开始扫地：“它就算不值钱，也犯不着总是摔它吧。” “我高兴。” 艾琳说得理直气壮，她又指着杰森说道：“不过你还真是捡到宝了，要我说你也别婆婆妈妈问这问那的，他看着就不像是个怕死的，我看他完全愿意为你去死，你就别瞎操心了。” 姜昙华拿着扫帚还没反驳呢，杰森就抢先开口道：“我从前做罗宾的时候，每天都是踩着刀尖过去的，大种姓与刺客联盟的训练更是严苛，所以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害怕危险，大可不必。” 姜昙华伸手瞧瞧他的脑袋，无奈道：“我可从来都不觉得你怕死，也并给不相信你愿意为我做很多事。” “那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啦，我相信是因为我也在意你，你难不成觉得我不在意你的死活？” 杰森又反驳道：“姜小姐，你莫非觉得，你去做危险的事情，而我却只是看着？我他妈管什么不杀原则了，老头是老头，我确实也不该拿对他的标杆来要求你。” “这是双标吗？”艾琳小声道。 姜昙华瞪了她一眼，随后握住杰森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她笑道：“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得把事情都告诉你，让你决定要不要和我一起做，这并非全然关心你的安慰，还牵扯到你的原则，要是我什么都不说，就骗你和我一起，那我和我父亲有什么区别。” 姜昙华将手指按在杰森唇瓣上，她严肃道：“别和我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不是一码事。” 杰森依旧抱着茶壶，别开脸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你的原则不一样？虽然我觉得直接杀了你父亲更痛快，但你这么做，就像是布鲁斯不杀小丑一样，肯定有你的理由，但我们都不希望这该死的世界变得糟糕，这便是我们一致的原则，你安抚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想不明白了？” 姜昙华眨眨眼，杰森也眨眨眼。 她忍不住笑意便把脸埋进他的怀中，她笑道：“这叫当局者迷。” “所以现在能好好说了吗？” “当然！” 姜昙华冷笑道：“我也没什么不杀原则，我无时无刻都想杀了他，但我知道，我如果沉溺于仇恨只顾着杀戮，便会变成他希望的模样。” 杰森点点头，对此不可置否。 她继续说道：“他的犯罪网络遍布世界范围，他手中大多数能用的骨干成员，比如我，比如艾琳，都是经由他手亲自培养长大，但并非他只挑选了我们培养，而是别的孩子——都在他单排的一次次‘角逐’死去。” 杰森咬着牙忍不住骂道：“fuck，难怪他需要数量如此庞大的儿童。” “他用了一些手段，在世界范围建立了一张网，儿童贩卖便是重中之重。” 杰森冷笑道：“存货的孩子因为能够活命，所以对他感恩戴德，便自愿成为他的鹰犬，而死去的孩子活该成为野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姜昙华耸耸肩，笑道：“所有受害者长大后，因为心中愤懑，自愿成为加害者，这样便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么惨。” 艾琳收敛起笑意，严肃道：“所有人都不该死，但所有人，都罪有应得。” “我知道了。”杰森突然说道。 “你知道什么了？” 或许人们总是在旁观别人的事情之时，才会想的格外透彻。 她的故事也让他想起自己，或许布鲁斯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杀死小丑，这才叫着了小丑的道。 杰森咧着嘴朝姜昙华笑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现在我承认直接杀死教授确实不妥，人的贪欲无穷无尽，上位者若是尝到甜头，当然不舍得放弃，再加上他们认为这样是‘正确’的，所以即便杀死他，也会有新的‘教授’顶替他的位置。” “后来的人或许没他聪明，但谁也不知道事情不可控的后果，是否会伤害更多无辜之人，而你想要的，是彻底改变游戏的规则。” “那么，麦考夫福尔摩斯又为什么要对艾德勒女士出手呢，我不明白，公主的情史应该没有这么见不得人吧？” “因为我就是情夫本人。”艾琳眯起一只眼，情绪之中并无不快，“不过我们并不是恋爱，而是玩了一些花样，你们知道的，教授希望我留下的一下罪恶证据。” 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理直气壮说道：“其实我觉得这爱好也没这么不体面，我本人还挺乐在其中，而且我也强调过，教授是教授，我是我，我可没有公开照片的打算，我还想继续做女低音呢！留下这些也是希望麦考夫能让我不被教授杀死，很显然我成功活下来了。” 杰森： ，你们还有别的目的，对吧？” 姜昙华抬起手在空中划出一道长线，最后又在末端划出两个分支，笑着说道：“确实不止如此，如果说原先麦考夫打算留一手，只动用i6的力量，现在怕是不得不动用srr了。” “只利用i6还不足以处理教授吗？”杰森问道。 “如果只是处理父亲的问题，或许是够了，但时间上嘛——”姜昙华冷笑道。 艾琳提起绸缎质感的裙摆，又一次站立到茶几之上，她眯着眼睛说道：“虽然教授确实对英国政府极具威胁，但在我之前，死的不过是写平民家的人，与平民家的孩子，只要大规模影响的国民情绪，便算不得什么。” 艾琳说道这儿，双手叉腰哈哈笑道：“但我呢，却是实实在在会损害皇室脸面的，所以他必须要动用更多的力量来抓捕我，也要更快处理到教授，他或许相信我们会合作，但总要以防万一不是吗？” 杰森发出一声嗤笑。 姜昙华耸耸肩，笑道：“同样都是贫民窟出来的孩子，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相信你肯定能够理解我们的‘愤怒’，对不对？” “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能够理解你的愤怒。”他眯起眼睛咬着牙说道，“该死的皇室。” 等等，都是贫民窟出来的孩子。 杰森忍不住又问道：“所以我们现在坐在这儿的，都是贫民窟出来的孩子？” 艾琳和姜昙华一齐点了点头。 杰森忍不住说道：“虽然早就有一点猜测，但亲耳听见你们两个说，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艾琳提着裙摆转了个圈，笑道：“艾琳艾德勒，享誉世界的女低音，中世纪油画里出来的贵族，但其实我更满怀念在贫民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