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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瑞,确实有他被皇帝看重的资本。 他是真正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少年将军。 整个燕国,独一份。 “姑娘……”锦书劝慰道:“大公子重新起复,对咱们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至少他赴任之后,就不会常常在府里了,也没有时间再来纠缠您。” 沈兰没有应她,紧抿着红唇,提笔在洗笔池中晕染。 清白的水中染出水墨色的花,没一会儿,整盘水都变得一片漆黑。 她垂眸凝思,眸色比水墨还有幽深,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晚间,老太太来请沈兰赴宴。 是萧瑞起复的欢庆宴。 沈兰借病推了,她不想看到萧瑞那恶心的嘴脸。 三日后,萧瑞离开上京,前往京畿外县赴任。 沈兰的生活重又恢复平静,转眼间近了年节,宫里的帖子下来,果然如大太太所料,宫宴中的名单上竟有沈兰。 送帖子来的太监说,皇后娘娘是想一睹沈兰的风采,特意加上了名字。 其实沈兰真的算不上什么声名赫赫的人物,只因当初太子的万金之礼,与侯府老太太寿宴时三位姑娘的《麻姑献寿图》大放光彩,让她如今在上京有了几分名气。 上京世家也认识了定远侯府这么一位女先生。 宫宴着装要极其正式,侯府在未入腊月前就安排府上的绣房姑娘开始制衣,当然,大太太特意吩咐,也准备了沈兰的那一份儿。 腊月二十八,辰时,沈兰换上新衣,去了大太太的余庆堂。 路上,正遇着两位姑娘。 萧贞一身水粉锦鸾百合裙,外披了件绛红色长绒斗篷,头饰简单却又不落俗套,一道漂亮的步摇从一侧坠下,亮盈盈的桃色流苏映着俏丽乖顺的眉眼,显得十分讨人喜欢。 萧莺则穿了件粉紫色的锦华束腰长裙,身披轻薄又保暖的狐狸绒披风,英气又轻盈,像冬日里飘舞的一只紫蝶,明媚活泼。 萧怜年纪还小,宫宴这样的场合,大太太并不打算带她去,并未过来。 萧莺第一个看到沈兰,高兴地迎了上来,“先生穿这身真好看,简直像月宫里的嫦娥仙子。” 萧贞此刻也向沈兰看过来。 沈兰一袭青蓝锦绣双鱼琉璃裙,腰间一道绣金如意流苏绦,不仅清雅灵秀,又十分贵气端庄。 “只是这发饰太素了,先生怎的不把太子送给你的那一套妆面戴上?” 沈兰淡淡地笑了笑,“那套妆面不太适合这件衣服。” 得到太子那令人咋舌的礼物,她已经够不自在了,怎么可能还戴着那些东西招摇? 到了大太太的余庆堂,大太太也已收拾妥当,出来看了眼打扮青素的沈兰和两位明媚俏丽的姑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兰知道,她那眼神的意思。 这次,大太太本就是想让她为两位姑娘做嫁衣,她自不好打扮得出挑。 正如送来的这件衣服。 沉冷的青蓝色虽显清贵,但却并不扎眼,最适合做陪衬。 沈兰看到时,便已什么都明白了。 侯府马车从东正街驶出,一路来到皇城外的护城河边,此处已停留了众多的世家豪门的马车,朝廷命妇与世家贵女互相打过招呼,在众太监的引领下,踏过青石桥,从东五门进入宫中。 一下马车,沈兰就看到了不远处与国公府众命妇贵女在一起的唐婉。 她化了精致的妆容,显得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一件碧玉色的云华曳地长裙显得她肌肤如雪,贵不可言。 但沈兰还是从她那漂亮的杏眸中看出了几分疲倦之色。 她跟在国公夫人的后面,讪讪的笑着,如一个木偶般不停地行礼,露出敷衍又无可挑剔的笑容。 这一刻,沈兰忽然有些心疼她。 她想到当初在衡州府时,唐婉带她去城北的桃花园子,她们一起在林中玩耍,采花,酿酒,做桃花糕。 她记得她的笑,又明媚,又温柔,仿佛明媚春光下盛开的正好的迎春花。 那个时候的唐婉,是那么的自由、烂漫。 可此刻,沈兰却恍如看着她在慢慢枯萎,毫无生气。 “先生,走了。”萧莺看沈兰发愣,牵了下她的衣袖,跟着大太太往东五门去。 期间停了好几次,都是介绍两位姑娘与其他的世家命妇认识、行礼。 沈兰也跟着行了礼,礼数周到。 走过东五门,进入皇城的那一刻,沈兰忽然心里有一种的奇妙的感觉。 她想到兄长。 兄长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踏过这扇门,金榜题名。 但如今,物是人非,兄长已死,竟是她踏过宫门。 年节宫宴分为两宴,朝宴与庭宴,朝宴是由礼部主持,皇帝与众朝臣同乐的重大宴会,宴会地点在外城,时间则是在除夕晚上,朝宴持续到凌晨子时,皇帝与众朝卿在新年的那一刻前往奉天殿祭祀,共迎新春。 今日是由皇后主持的庭宴,参宴者皆是朝廷命妇与世家贵女,作为后宫一年一度极其重要的宴会,这是皇后了解与制衡世家后/庭之间的重要手段,亦是世家贵女得沐天恩的重要时机。 几乎每年都有世家贵女在参加完此宴后被皇帝皇后亲自指婚,得到无上的荣耀。 大太太特意让萧贞与萧莺盛装出席,为的也正是这个。 如今定远侯府圣眷正隆,皇帝定不会亏待了定远侯府的姑娘,萧贞也就罢了,她的亲生女萧莺,她必定要寻个好归宿。 宴会的地点在后花园的锦澜殿,来参加宴会的,大大小小足足有上百人,但在众太监宫女的引领下,却一丝不乱,很快,每个人都各自入席。 沈兰的位子在右边第二排的第四席,在整个宴席中的位置绝对算高了,这不符合她一个普通民女的身份,但让她欣喜的是,她的右手边竟然是唐婉。 “兰娘,你近来可好?”唐婉恍如又恢复了生气,笑意盈盈地扯了扯她的衣袂,小声问道。 沈兰道:“我自是极好,只是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你多心了,我在国公府也极好的。” 两人许久不见,不禁低声寒暄起来。 正说着,忽听得外面太监的声音高声传来。 “皇上、皇后娘娘、永安公主到!” 众人忙纷纷俯身跪拜,山呼万岁千岁。 沈兰亦不敢抬头去看,随着众人行礼,穿过前面的一排席案,她看到中间红锦地毯上走在最前面的三双鞋子。 一双是男子的绣金长靴,另外两双一双是双凤锦鞋,一双是藕粉皂底金丝绣花鞋。 三双鞋子过去后,又是两排宫女太监。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上面传来一声音色浑浊的男人声音,“众位夫人平身。” 沈兰这才随着众人窸窸窣窣地起来。 唐婉起身时凑过来,低声道了句,“好奇怪,太子怎的没来。” 但沈兰已没时间回答,大家都已落了座,她和唐婉也都在席案正襟坐好。 直到此刻,沈兰才敢用余光暗暗打量上面的皇帝皇后和永安公主。 皇帝约莫五十多岁,但看起来精神却不怎么好,青黑色的厚重眼袋更昭示着他早已被酒色掏空,但他那双如苍鹰一般精明锐利的眸子却让人不敢小视,天然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他有一种睥睨众生的傲慢。 相比起来,皇后却只有三十出头,面容姣好风华正茂,有一种盛世牡丹的艳丽,却又不失庄重,圆润丰腴的面盘使得她少了几分威仪,多了些亲切,让人觉得十分和善。 而那位永安公主也已近三十,和皇后站在一起,不似母女,更像姐妹,她是一种极致的媚,眼光流转间,仿佛便能把人的魂魄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