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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男子在动手的最后一秒脚下猛地一滞，面无表情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茫然，他双手在空中无所适从的摆了摆，像是突然找不到自己的手脚了。 林子墨冲上前，一把捞住在惯性下失去平衡，即将掉下桥的黑发青年，顺手在身边那位“自己眼睛里看见自己”的金发男子脚边轻轻一挑，丝毫不刻意，半点没犹豫的把人送出栏杆。 筱田千晶后知后觉地眨眨眼，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扑进林子墨怀里，颤抖着唇，放声痛哭。 林子墨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还握着另一个男人的手，黑发青年有点尴尬地挠头，笑容腼腆又温和，他往后不动声色的抽手，他不愿意暴露太多，因此被林子墨抓得更紧。 “你” “好巧啊又见面了。”林子墨目光灼灼，在月光下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包括那在打斗中凌乱的衣角，敞开的领口中露出的锁骨，以及掌心那只明显只能属于男人的手。 不对，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林子墨承认自己对青年有好奇，或许还有一点点好感，但这不代表他会像个没品的渣男怀里搂着妹子，手里牵着小哥哥。 手指微曲，内心抗拒，林子墨挣扎片刻——大概有一眨眼的功夫那么长，还是将那温暖的手放开。 “我叫林子墨。” “李舜生。”李舜生用中文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的姓名，“才来霓虹留学不久，你呢？” “我”林子墨顿住。 冰凉的夜风立刻吹散了掌心残留的温暖，一股古怪的情绪猛然袭来，如同出笼的猛兽，毫不犹豫的占据了林子墨的躯壳，仿佛自己的大脑失去了控制，声带自动震颤，林子墨望着面前的青年，克制不住地对他说： “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空气瞬间凝固。 无言的尴尬蔓延开来。 林子墨从李舜生的脸上清晰地分辨出一种成年人面对中二少年时的敷衍。 “啊，哈哈，林先生真幽默。” 然而林子墨此刻只想学习自己战队里那位新来的小替补，每次操作失误都会钻进电脑桌下妄图找到时光机。 林子墨盯着面前的地缝，幻想此刻钻进去就能时光倒流，把曾经的自己从桥上扔下去。 好在那不受控制的情形已经过去，林子墨重新找回对自己舌头的控制权。 “抱歉，刚才看气氛太紧张就随口开了个玩笑，别介意。”林子墨立刻收回自己的失态，又回到了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我算是走到哪玩到哪儿吧，最近打算在霓虹长住一段日子。” 筱田千晶一晚上的逃命经历让她身心俱疲，哭了没两声，早就恍惚着窝在林子墨怀里睡着了。林子墨用风衣将她裹住，背到背上，像背了个长着橘色头发的麻袋。 “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林子墨侧着脸，月光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完美的弧度。 李舜生知道今天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可脸上丝毫没有懊恼与后悔，仍是一副遭遇意外事件的普通学生模样。 他敛起平静无波的眼眸，把一直扣在腰间的手松开，那细密坚韧的丝线依旧紧紧隐藏在腰间，不被任何人察觉。 “海月庄。”李舜生走上前带路，“我和原口小姐是邻居。” 林子墨笑了，“那可真是巧事儿都赶一块去了。” 海月庄是个二层的小公寓，交通便利，租金便宜，虽然户型很小，但还是有不少留学生租住在这里。 李舜生的房间和筱田千晶都在二楼，恰巧是隔壁。 两个大男人缩手缩脚的在筱田千晶口袋里掏钥匙，开门只见一地狼藉，屋内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门口站着的两位一个比一个心知肚明面前场景分明是有人到筱田千晶家找资料，却不约而同的对起戏。 李舜生瞪大眼，“这是碰见小偷了？” “看起来像是，只能明天再报警哎呀糟了。”林子墨像是随手摸摸口袋，只有一部没电的手机，而后不可置信道：“我钱包好像跑丢了。” 林子墨把筱田千晶往上抬抬，焦急的在原地转个圈，望着一屋子狼藉不知所措，稍许，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落到隔壁房门上，隐晦极了。 李舜生全程旁观，半点没迟疑地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张卡片，递到林子墨面前，林子墨低头一看，居然是自己在铃木酒店的房卡！ “从原口小姐身上掉下来的，我本来想着等她醒了再交给她，现在一看，正好用得上。”李舜生颇为不好意思地微红着脸，道：“刚才原口小姐要等的人应该就是你吧？我想这个房卡应该也是你的？” “对，是我的，刚才我还想自己等会儿该怎么办呢，还好它没丢。”林子墨接过金色的房卡，长舒一口气，道：“差点以为自己要露宿街头了，多亏有你。” 两个人寒暄两句，天色实在太晚，立刻便告别了。 林子墨沿着楼梯向下走，步伐缓慢，踏在台阶上吱嘎吱嘎，像是因为疲惫而有些迟钝。他迈了两格，清晰地听到另一端李舜生拿出钥匙，门锁转动的声音，脚步猛地一顿，脸上挂上焦急的神色，哒哒哒地往回走。 李舜生这时才刚拉开门，动作猛地一收，有些疑惑的侧过头看他。 “差点就忘了。”林子墨垂下眼角，直勾勾地望着低他半头的李舜生，表现得有些弱势：“我手机没电了，能去你家充会儿电吗？” 他见李舜生没回答，连忙补充道：“就充到开机，开机之后我马上走！行吗？” 这种情况，再拒绝下去实在反常。李舜生略一停顿，点点头，打开半掩的房门。 屋内和隔壁构造相同，除了必要的卫生间和厨房之外，就只有一间起居室。 李舜生一边进屋一边把包放下，林子墨跟在他身后，看到空荡荡的一个家。 除了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租房自带的矮桌，没有床，没有电视，更别提什么风扇，台灯和其他装饰品。这间屋子就像是一间从没有人住过的房子，没有一丝一毫生活的气息。 林子墨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曾经他还没逃离那个组织之前，就和不少这样的人合作过，他们通常居无定所，朝不保夕，屋子在他们心中并不是家，只是个临时休憩的地点，等时间到了，他们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开，比如下一次任务，比如死亡。 他小时候以为自己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他总归是热爱生活的，直到后来他回到家，发现母亲过世多年，父亲组建了新的家庭，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他们接纳了他，可每当夜晚他望着灰白的天花板，想起继母小心翼翼的微笑，就仿佛自己是一名在这个家做客的局外人。等到他离家那年，他的房间也只是摆满了妹妹送的礼物，再无其他。 “我才搬过来没多久，好多东西还没置办。”李舜生帮忙把筱田千晶放在榻榻米上后，盘腿坐在地上在包里翻找。 林子墨没有多问，跟着一起盘腿坐下。 “啊，找到了。”李舜生从包里拿出一根充电线：“插头在墙角。” 林子墨接过线，他承认他本就打算留在这里，毕竟面前的青年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太有嫌疑，可这、这不是明摆着给他送机会吗？ 他捏起插头看了看，冲李舜生露出一个苦笑：“我这梨子手机的接口，好像不通用。” 李舜生凑过去看，发现的确不配套，叹气：“那可怎么办？” “这里离铃木酒店还有一截路。”林子墨装模作样，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原口小姐又累又困，这样来回折腾也不是办法。眼看再过几小时，天都要亮了” 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道：“不知道方不方便在你这里待上一夜，实在太麻烦你了。” 话都让他说完了，连道谢都提前说了，摆明是打算赖在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