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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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微动,逼近她: “你若想要两日后成功吸引他,就不要再拒绝我给你的帮助。不然,你该请清楚,你根本不可能在寿诞当日跳出这支凤阙箫舞。” 她执住丝带的手一怔,他,也知道这支舞。 是啊,连她都能查到,他又岂会不知呢。 可,对于这所谓的帮助,她该信么? 他的手执上她的丝带: “相信一个人,并不会太难,你当初不就是因为那个蠢女人说信你,就这样义无反顾去救了她?为什么信我,就这么难呢?如果是由于 泣红泪(4) 当蒹葭练到香汗涔涔,从霓裳殿出来,早有关雎宫宫人送来滋补的汤膳。 这些汤膳是太后自她开始练舞便命人准备的,只这些许的恩典,终是让她记怀的。 她谢恩用完,准备打水回屋子擦洗时,两名已打好水的乾曌宫小宫女正在树影下窃窃私语。 “你说的是真的?郝容华娘娘怀的不是皇上的孩子?” “嘘,轻点,这事呀,上面压着不许乱说的。”另一名小宫女神神叨叨,又压低了嗓子道,“我亲耳听见,彤史传以前在王府伺候的张嬷嬷问话,证实,皇上这半年来,都没有去郝容华房中呢。” “这不是犯了死罪啊,上面发落了么?” “就等着皇上说个意思,唉,眼看着,一尸两命呐。”那小宫女叹了口气,忽警觉的唤道,“谁!” 随着吊桶哐啷啷地放到井沿下,俩人这才看到,蒹葭站在井池边打水的身影,她们识得蒹葭,吐了下舌头,趁着蒹葭未说话,忙一溜烟地奔离。 在宫里最忌讳的就是背地议论主子的是非,与其被人听去,添了祸端,不如她做一次黑脸。 郝容华郝怜,是西陵夙尚是皓王时的侧妃,父亲只是辅国大将军麾下的副将,家世背景不算显赫,入宫封为容华后,也甚少出扶芳宫,唯一让宫人有印象的,无非是前几日,对那假太监行刑时,晕厥倒地的柔弱样子。 而那一日,被行刑骇到失态的,唯有郝容华一人。 难道—— 四月的井水,是冰冷的,她的手被井绳勒紧,觉到疼痛时,才敛回心神,把桶迅速提了上来,然后,匆匆提着水往屋子走去。 她走得太快,乃至于,转过回廊时,竟是径直撞到一人的身上。 那一桶的水悉数把那人的袍裾濡湿。 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开来,竟是西陵夙。 蒹葭忙跪俯在地: “奴婢罪该万死,惊扰圣驾!” “万死?呵呵。”西陵夙的语音里并没有一丝愠意,只淡淡笑着,“如要万死,也该是你在寿诞之时,让朕失望,方够得上。” “没规矩的奴才,还不起来,伺候皇上更衣!”一旁传来海公公的训斥声。 他伺候西陵夙的时间没有邓公公长,但毕竟是伺候过先帝的太监总管,这点眼色总是有的。眼见皇上并没有要责罚的意思,又在这样的夜晚,让眼前的女子伺候皇上更衣,不啻是个好主意。 西陵夙不置可否,只从回廊的一端往寝殿踱去,蒹葭忙应声起来,紧跟他的步子行去。 这才发现,西陵夙身旁仅跟着海公公一人。 而,他走在前面的身影,是寂寥的。 随着伺立在寝殿门口的宫人纷纷行礼,将这短暂的寂寥碎去,海公公停在殿门口,只让蒹葭一人跟了进去。 她将干净的衣物从云纹橱内取出,西陵夙站在层层纱幔后,已然宽去明黄色的朝服,长身玉立地站在那,烛影的光亮,抵不过同样明黄色的中衣。 只是这份光亮,如今,却不似以往般迫人。 哪怕,西陵夙的薄唇边没有挂上一抹素来有的笑弧。 “皇上,中衣也湿了,奴婢替您更衣。”她轻声禀道。 作者题外话:彤史:用一种彤管的红色毛笔,专门记录皇帝和他的女人们的性 生 活,所以,称为彤史。 泣红泪(5) 未待西陵夙颔首,旦听得殿外传来邓公公的声音: “启禀皇上,郝容华娘娘薨了。” 蒹葭的手一震,只听得西陵夙的声音在她头顶徐徐传来: “传朕旨意,按昭仪之礼出殡,另,准郝副将扶灵。” “是,奴才遵旨。” 一切复归平静。 可,分明有什么是无法平静的。 蒹葭抬手,甫替西陵夙宽去中衣,披上干净的衣裳,才要系上盘扣,他却骤然捏住她尖尖的下颔,迫使她抬起头来,直视于他,他的眼底依旧是能颠覆众人生的璀璨眸光。 这一次,他只这么凝着她,却并不说一句话。 这一次,她有些局促,想低首,又低不了的窘迫,让她看起来,少了以往的清冷恭顺,添了妩媚娇柔。 是的,她其实是极妩媚的一名女子,这种妩媚不同于刻意矫饰出来的媚态,只是不经意间的流露,让人不自禁地想要怜惜、呵护。 他的弟弟,翔王,应该就是因为这样,才对这名女子没有任何抵御力的罢? 可,她是太后安排给他的司寝,是太后棋局的一枚棋子。 曾几何时,他和太后风初初的关系,已演变到今日这般田地。 所以,他不能让这枚危险的棋子继续下去,乃至起到离间他和翔王之间的手足情谊。 即便,这一刻的她,看上去,确是让人生怜的。 但,后日寿诞一过,终究,这枚棋子只是盘活了他的棋局。 他的唇边露出一抹弧度,修长的指尖松开她尖尖的下颔,就这样敞开着衣襟,手势一挥: “退下。” “是。”蒹葭的脸上微染了红晕,烫得让她连退下的步子都有些不淡然。 往日所闻,大抵都是这位皇上对郝容华并无多少情意。 但,如今,若真是郝容华私通了那名假太监,他竟还愿意全了郝容华逝后的声名。 当然,以郝容华的家世,即便不全这声名,又何妨呢? 可,他却是全了。 对一位并不心仪的女子,都能这般顾及,他的心,并非表面那般冷冽罢? 是,从初次见他,在他和煦如春风的笑意后,她读得到的,只是这位九五之尊的心,很冷,很冷。 是以,哪怕得了太后的授意,她都刻意地保持和他的距离,生怕被这层冷冽冻结。 如今呢? 在方才,对上他眸华的刹那,她竟有了不合时宜的期待。 期待着,他能说什么—— 摇了摇头,摒去这些思绪,出得寝殿,海公公仍伫立在那,瞧她出来,手中拂尘一扬: “司寝,后日便是太后的寿诞,尚服局已按着司寝的要求,赶制出舞衣。” “有劳海公公了。”蒹葭微微俯身,这一俯身间,看到彤史捧着玉碟盘款款上得台阶。 偌大的红漆盘子上,仅有三块牌子。 而海公公只扫了一眼,便道: “撤了罢。” 隐隐地,隔着那憧憧的宫墙,恍惚,有女子的恸哭声随风传来,天际,却是划过一道闪电,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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