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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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每日几味草药调理,再加针灸,不过月余,定然复明。”望舒似胸有成竹。 “妹妹何以有此把握?太医对娘娘的用药都不见效。” “那是因为他们只会硬套医书罢了,望舒家人世代行医于民间,这些疑难病症,岂会难倒望舒?” “那好,请妹妹竭力医好娘娘!”吟芩语气转急,继续道:“妹妹所需草药,可写好方子,每日交于我,我自当为妹妹准备!” “芩……”我欲语,终是止住。宫女不得擅自配药,太医院如若不是太医亲自开方,亦不会提供草药,吟芩必是托了小太监,从宫外带药进来,此举自然不妥,但,她亦是心系我的眼疾,才如此吧。 “娘娘,不管吟芩身在何处,心里一定是有娘娘的!”她的手温温地覆上我的手,轻轻言道。 “芩,我不值得你待我如此。”眸里一热,话语却是抑制住自己的感情。 “娘娘,芩不能侍奉娘娘左右,就让芩再为娘娘尽点绵余之力吧。” 萱滢轻轻扶住我,道: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也该回宫了!” 不经意的提醒,却让我明白,确实在未央宫外驻留时间过长,若被别有用心人瞧去,对吟芩却是不好的。 吟芩自是知道此话的含义,当即松开覆住我的手,行礼道: “奴婢恭送娘娘回宫!”顿一顿,又对望舒嘱咐: “娘娘的眼疾就交于妹妹了!” “望舒定不负姐姐重托,再则,医好娘娘也是望舒之责所在!” 秋风渐起,空气里弥漫开一阵淡然的清莲气息,蓦然心悸,深秋时分,哪会有清莲怒放,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摄政皇叔。莫不是,他亦在这附近? 但此刻却不容我再去细想,天际开始飘落丝丝细雨,间或滴在脸上,夹着寒风,是沁骨的冰冷。 望舒已接过吟芩命人取来的伞,撑住这一方冰冷,萱滢的步子却是急急地,似不愿我在这里再多停留。 她是天烨派来的宫女,那么,今日我与吟芩的对话,必也会如数传至天烨耳中吧。固然她为我而残,我心有愧疚,但,我始终于她还是有芥蒂,并不能完全释然。 天烨,既然你如此对我无动于衷,甚至于厌恶,又何必派人至我身边,难道,真是因为安陵氏的权势让你有所顾忌抑或是防范吗? 心底的凉意一如这漫天纷飞的雨丝,微微把眸抬起,在黑暗里,我似乎隐隐看到,那残荷池畔,孤寂落寞的玄色身影…… 暮云合璧风云变(上) 接下来的日子,是风平浪静的。 望舒每日开好方子,从吟芩那取来药,便亲自细细替我熬来,针灸亦是隔天一次。 她的出现,在顺理成章外却终如是一个迷,就如她一直不卑不亢的语气,冷泠,精简。 直到那日,她替我针灸完,扶我回榻略作休息,稍后沐浴时,忽然问: “娘娘,真要遮着面纱过下去吗?” 不禁愕然,素手抚上面纱后的狰狞疤痕,漠然许久,缓缓道: “失之,焉知不是幸事。” “望舒亦知道娘娘实是不愿复明,只是为了不让芩失望。” 我沉默,扶着她的手渐渐松了,她反手紧握,一改冷泠的语气,道: “娘娘一直顾虑他人感受,哪怕违背自己的本意,此时,难道不为相府着想?“ “舒,何意?”我面上拂过不悦,反问。此话绝非一个宫女会对主子启口,如若不是她熟谙我不会怪责,又怎会出此妄语。 “圣上虽然封娘娘昭仪之位,娘娘亦知,君恩的浅薄。相府纵然如今权势固若金汤,但,亦知他朝又会如何?” 我慢慢在榻前坐下:“舒,你今日未免说太多了!” “娘娘,望舒失言了。”她止话不再言语,只替我取来更换的更换衣物时,以极低的语音道: “娘娘亦该为贵妃留下的双生帝姬着想!” 我顿时一惊,她此话又是何意。耳边传来萱滢由外走入的声音,柔声禀道: “娘娘,温汤已备好。” 姐姐的帝姬,我一直未曾得见。那日中秋晚宴亦未见出席。 自入宫就一直自怨自艾,乃至竟疏忽了她们。 身为贵妃之女,纵然为她们带来一时的殊荣无限,却可能已在姐姐薨后,变成无人问津的冷落。 天烨,对她们的宠爱怕也只基于一时的爱屋及乌,伊人不在,剩下的,仅余回忆随时间的流逝而抹煞。 氤氲的浴气渐渐笼来,薰得思绪愈渐迷离,四周弥着胡荽的淡淡香气,自望舒来后,就一直为我在温汤内添加胡荽,那种隐约的辛温香窜,逐渐侵入四肢,愈显绵软…… 日子波澜不惊的流逝间,却是孕育更加磅礴的暗潮。 南越宁安公主被正式封为美人,赐住德妃所居的旖裳宫。 因不日将圜丘祭天,故又大赦天下,贤妃亦从暴室被释到长门宫,贬为庶人。 那晚的事,如若真是她所为,岂会将铸有宫号的木棍遗于现场,又怎会选那个自己也在场的时候动手呢。 但后宫的事,一如我姐姐的含怨莫名离去,不过是明里的替罪者,暗里的真相却是沉没的渊深。 暮云合璧风云变(下) 这年初冬将至时,却是天灾连连。 金城、陇西地震,水涌井溢,室屋多坏,民大疫死。 介根、琅邪飓风,瓦皆飞,海大溢,潮高四五丈,漂没人口七千余。 漠北玄巾军叛乱尚未平息,东歧又依附北溟,纵兵侵犯东疆。 南越自进献和亲公主,上缴贡礼后,对这些,却袖手旁观。 前朝正忧心忡忡时,钦天监奏了一本: 星相异变,东有赤星现世,双子流星崩雨,紫微星逐渐黯淡,大凶之兆,危及社稷。 此言引起轩然大波,双生孽子之说纷纭日上,从前朝渐蔓至后宫。 恰应了望舒之前的那句话,矛头直指姐姐的双生帝姬。 “娘娘,太后方才已把睿嫦,睿雪帝姬从帝姬所传到慈宁宫!” 正用早膳,望舒忽然由外进来禀道。 慢慢舀粥的勺蓦然停下,心内一阵虚慌升起,强自定了心神,急急道: “速替我更衣!” 手心渗出细密冷汗,姐姐不在了,她的孩子,又有谁会顾念?不过亦是攸攸众指的“罪孽”替者。 今日,我却再再不能坐视不理,稚子毕竟是无辜的! 望舒替我披上外衣,萱滢为我别好发簪,却始终不发一言。 素手微正发簪,簪际的尖锐凤棱却把指尖刺出一滴血,缩手,惊颤袭来,不祥预兆瞬间攫住胸口,暗定了心神,额际沁出的汗意却已把鬓角湿了。 二人扶我,疾疾奔慈宁而去…… 双生妖孽物华休(上) “暖,送睿嫦,睿雪两位帝姬上路吧!”太后黯倦的声音从大殿内传来。 经通报被允觐见的我此时方走到大殿外回廊处,太后声音不大,却字字听得真切。 心被抽紧了一般,生生地竟觉得丝履千斤之重,迈不开去。 帝王骨血就因钦天监的一席话,就连蝼蚁都不如吗? 不顾礼仪,直奔到大殿,殿内似已有不少人,但我已顾及不到这些。 重重跪倒,叩首,凄求: “臣妾恳请太后收回口谕,稚子何辜?!” 冰冷的琉璃石砖生冷地磕痛我的额际,别住发髻的凤攒环珠翠镂簪亦被震得有些松动,几缕青丝拂于额前,随着叩首的风声,纷散飘扬。 “宸儿莫不是病还未愈,如此失言,哀家倒是不明白了。”太后的语气带着口谕被违背的不悦。 “臣妾愿以自身贱命替下两位帝姬!” “宸昭仪,你也是相府之后,难道丞相没教导昭仪谨言慎行吗?今儿这事,事关西周兴衰,岂是昭仪之命所能转圜的?”未待太后启唇,琳昭媛愤愤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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