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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百里崈也没有了退路,冠州的生意被毁了个干净,这动了百里家的根基,若还不能拿捏住百里息,百里家日后只怕难以为继,若是能让百里息娶了高晴,不止百里家能得到高家的助益,更能利用高晴笼络住百里息的心,高家女子的手段他还是有信心的。 想到此处,百里崈心中大定,他虽不知百里息和殷芜之间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却不难看出百里息对殷芜的维护之意,于是道:“大祭司六亲皆断,便是冯南音死时也不曾落下半点眼泪,周身似有铜墙铁壁一般,可惜大祭司护着藏着的圣女却浑身的漏洞……” 百里崈话说一半,抬眼看向百里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慌乱来,然而却只对上一双冷寂无情的眸子。 “天权长老可是想说她的父亲是黎族人,血统卑劣,不配为神教圣女?” “你如何知道的!?”百里崈惊讶出口。 “殷芜生父是灵鹤宫内的黎族奴隶,殷臻怀孕后,灵鹤宫内的人被灭口,只有几个黎族奴隶侥幸逃脱,这里面便有殷芜的父亲,时间这样久远,难为天权长老竟还能寻到蛛丝马迹。”百里息声音淡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却让百里崈心中一惊。 百里崈废了许多力气,才终于寻到了几个当年逃脱的黎族奴隶,各种酷刑用尽之后,总算有人受不住招了,说当年同殷臻关系亲密的是个叫郁岼的奴隶。 百里息起身,行至百里崈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微凉:“前几日我出城办事,顺便将天权长老那几个手下收拾了,那些黎族奴隶也放走了,还望天权长老勿怪。” 那几个黎族奴隶被藏得极偏僻,百里崈来之前尚未收到任何消息,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转而由惊变气,怒道:“即便没了那几个证人,只要放出些消息,便足以让殷氏血脉蒙污,到时她自然不能继续做神教的圣女。” “若她不能继续做神教圣女,那神教也不再需要圣女,索性散了神教吧。”百里息嘴角浮上一丝冷笑,他并不怕殷芜的身世被泄露出去,只是如今尚未找到她的生父,若被她听到风声,只怕又要多思多虑,一旦多思多虑,他那些珍贵的药材就都白吃了。 别可惜了他那些珍贵药材。 百里崈愣住,未及反应,便听百里息又道:“黎族如今分布在各州,都在谋划如何推翻神教,惹出了许多祸事,迟早都是麻烦,我欲趁此次冠州之事的契机,将冠州黎族赦出奴籍,先行知会长老一声。” “赦免黎族!?”百里家每年靠私卖奴隶获益颇多,如今在冠州的买卖虽被毁了,别的地方还有买卖可做,若是赦免了黎族,才真是彻底将生意绝了根儿,自是立刻反对,“黎族不可赦免,他们若四处作乱,狠狠绞杀便是,如何还怕了他们不成?” 百里息眉目微敛,玉面上已隐约可见浮躁之色,他不再与百里崈纠缠,甩袖往门外走,“只是知会长老一声,三日后神教便会颁布赦免文书。” “你!!!孽畜!”百里崈怒喝。 从殿内出来,百里息胸口像是窝着一团火,又至月中,他的病怕是要犯了。 自那日醉酒后,殷芜便在没去过临渊宫,她心中有鬼,见不得百里息,好在百里息也未再来找她。 每日的汤药她按时喝,厉晴也日日施针,只是夜里睡得越发沉重,白天也没什么精神,厉晴说是汤药的缘故,多睡有益于养神。 “圣女近日多用了一味雪莲,气血补上来一些,依旧是晨间施针,精神尚好。”临渊宫内,厉晴如实禀报。 书案后的百里息抬起头,略微思忖片刻,道:“半夏和藿香减一分,再加一味白芥。” 厉晴应下,却并未告退。 “还有何事?” 犹豫片刻,厉晴道:“属下觉得圣女心里似乎有事,独自一人时时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一进屋,便又神色如常了。” 还有心事?赦免黎族的文书已经下发至各州,冠州也换了主官,只是原本已经被卖的奴隶需要用银子赎身,各州争执不断,不过尚可控制。 除了黎族的事,她还有什么心事? 百里息揉了揉眉,想着再过几日等黎族的事平息,便将殷芜送走,更不想和她再有什么牵连,只叮嘱厉晴道:“你多留心些,若有事立刻来告知我。” 厉晴道是。 殷芜本想在灵鹤宫躲几日,谁知越躲胆子越小,竟是不敢再往临渊宫去。 好在她终是将心底那点子绮念压了下去,她不能纵容自己想些有的没的,很多事情还等着她去办,不能天天龟缩着逃避。 只是各州反对赦免黎族,百里息忙碌起来,殷芜竟是再未能见到他的面。 雨水缠绵,似总也没个头,灵鹤宫的日子似乎也变得漫长起来。 …… “圣女,立秋后的第一场秋雨下得可真大,从昨儿半夜开始下的,现在还没停呢!”茜霜打帘子从外面进来,收了伞放在门外,抬步往内殿走。 旻国四季分明,秋季雨水丰沛,只是立秋后这场雨却来得有些迟。 殿内软榻上,少女肌肤赛雪,身着一身湖蓝绸衫,乌发如云,只是眉间略有郁色。 茜霜也敛了神色,将手中捧着的经文放置在桌上,低声道:“这是圣女要的《往生经》。” 少女头靠在软枕上,手指划过书脊,轻声问:“大祭司……那边有消息了吗?” “郁宵去打探过了,大祭司去乾州平乱,尚未回来,也没有消息传回。” 因神教忽然颁布赦免黎族的告示 ,各州争执不断,有几个靠贩卖奴隶大肆敛财的州府更是心有不满,反应强烈,竟联合起来要推翻神教,百里息所去的乾州便是叛乱的中心。 殷芜叹了口气,翻开《往生经》抄了起来。 三个月后。 初冬。 乾州又下了一整夜大雪,天地银装素裹透着寒气。 此时一队全身金甲的骑兵行走在苍茫天地间,像是一条金鳞灵蛇。 金色的队伍中,一人白衣如雪,乌黑的头发披散在雪白的斗篷上,苍白俊美却不染人欲,仿佛天上的仙人。 一只雪鹰自天上盘旋而下,落在他轻轻抬起的手臂上,他解下雪鹰腿上的信笺,手臂轻抬,那鹰便像通了人性一般啸鸣着消失在层层山峦尽头。 看了信笺后,他施令:“去善安县。” 又过了三个月。 灵鹤宫里的殷芜已抄完了七遍《往生经》。 乾州的捷报也终于传回京中。 反叛神教的几个州府皆被镇压,为首几个州的主官和神官被当街斩杀,一时旻国之内肃然,原本观望着的几个州府被震慑,再不敢起反叛之心,冠州黎族之事总算尘埃落定。 消息传到殷芜这里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日,百里息却依旧没有回京。 她的心不静,下一份经文竟生生抄不下去了。 “圣女的身体调理了几个月,如今刚刚有些起色,千万不要多思多虑,否则前功尽弃。”厉晴探脉,再次劝解。 软榻上的少女一如往常点点头。 “大祭司……”犹豫再三,厉晴还是开口提了那人,便见原本神色恹恹的少女抬起头来,厉晴心中不禁想起‘作孽’一词,实在不忍心让殷芜自己瞎想,只得继续道,“大祭司今日已回到神教,等处理完教中事务,晚些便能回临渊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