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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又捡起一枚，这次里面的话是她那天情难自禁说出来的“我爱你。” 一枚又一枚。 一句又一句。 她不知道魈是什么时候拿星螺记录下来的这些话，她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记录下的这些话。 在她面前，他永远克制，永远温柔，永远强大。 可是，明明是她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一颗心捧出去，最后患得患失的却是他。 而她直到今天，才察觉到他的不安全感。 “怎么了？”魈抱着她的脖子抬起头，看到了她脸上滚落下来的泪珠，瞬间手足无措起来，连忙用小手去给她擦眼泪，“对不起，我不应该跑到这儿来的，是我让你担心了。” “不是你的错。”折柳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轻轻蹭了蹭他的额头，很轻地说了一句，“是我错了。” “不要哭了……”魈拎起那个用金边翠羽编织成的捕梦网，在她面前摇了摇，“你看，你说的捕梦网，我做出来了。” 折柳仰头看了看东边刚出现的月亮，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才接过那个捕梦网，忍不住问道：“宝宝，你没有拔自己的毛吧？ 魈的脸有点红，就把自己的小脸埋到了她的脖颈处，很小声地说：“我用之前掉的毛做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折柳一点都不信。 魈又不说话了。 这基本上是默认了，捕梦网上的羽毛都是他现拔下来的。 折柳感觉自己的眼睛里又有水意泛滥，忍不住低头质问他，“你不嫌疼么？” “……不疼。”魈心虚地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被抓包后又飞快把头埋到了她肩膀上，解释道，“之前掉的羽毛都不好看。” 折柳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个捕梦网，上面的羽毛每一片都很对称，颜色和大小也几乎一致。 不过是因为昨晚睡前，她给他讲了一个捕梦网的故事。 目的只是为了哄他睡觉，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折柳低下头，没想到这人居然在她肩膀上别过了脑袋，愣是不看她。 “魈宝，宝宝，宝贝……” “别叫了。”魈趴在她肩膀上，声音还是瓮里瓮气的，“以后不拔了。” “拉勾。”折柳伸出拇指，补充了一句，“以后不许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没有……”魈直起身子，略显圆润的小脸看起来气嘟嘟的，“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羽毛……” “你知不知道，”折柳正视着他的眼睛，放软了语气，“我宁愿不要捕梦网，也不想让你疼。” “你才是我最最最珍贵的宝贝。” 魈有点脸红，低头勾了勾她的小拇指，又趴回了肩头，“对不起。” 折柳叹了口气，抱着他回到了房间里，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开心，但是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比你健康、幸福地活着更让我开心。” “所以，以后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告诉我好不好？” “好……”魈点了点头，然后就有点羞涩地趴到她耳边说，“你今天回来，还没有……” 折柳忍不住笑了，在他脑门儿上吧唧一口补了个亲亲。 作者有话要说： 春意浓（八） 绯云坡上, 斜阳夕照，忽然长出了一棵柳树。 折柳随手扯了根枝条挽了个发髻，就这么从柳树树干里走了出来。 她偶然间发现, 自己和这些被她栽下的柳树有了同源而生的共鸣, 能够以树干为锚点随意在璃月大地上穿梭。 这让她的工作效率高了许多, 并且能够凭借扎在地底的深根感知到地脉的异变, 及时赶到现场处理掉尚未积聚成团的异世污染。 但是, 她的元素力有限, 每次以柳树疏通地脉污染，都得忍着刺骨的冷气恢复很久。 所以每天也只来得及踩着夕阳余晖回到望舒客栈。 折柳在桥边也留下了一棵柳树, 每次从中走出来的时候一抬眼就能看到趴在露台栏杆上的魈。 小仙人曾经也想拿着自己的小和璞鸢跟她出门, 被折柳义正言辞地拒绝后就过上了十分健康的留守金鹏生活： 起床，浇花，喂鸟，目送她离开，吃杏仁豆腐, 偶尔做一些她在睡前故事里提到过的小东西，然后从下午三时起，就守在望舒客栈露台的栏杆旁,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棵随风飘扬的柳树。 日落西山, 望舒客栈下的几张酒桌已坐满了人。 折柳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疾不徐地从木制楼梯往上走，心里升腾起莫名的暖意。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居然久违地感受到了归属感。 不是因为可供落脚的房屋, 也不是因为喷香扑鼻的饭菜, 而是因为一个随时会对她张开双臂的怀抱。 爱让生活变得如此从容。 尚未走到拐角处, 她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停了下来。 魈在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后便放缓了脚步，刚转过拐角就撞进了她汪着一池笑意的明眸中。 折柳对他张开手臂，“来。” 魈抿住小嘴，前后左右各看了一眼，确保没人经过后才小跑了两步扑进她怀里。 “你这次晚了半个时辰。”他趴在她肩头控诉。 “是不是无聊了？”折柳亲了亲他的脸蛋，抱着上仙往上走。 魈双手环着她的脖子，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他也并非是喜欢热闹的夜叉，比起在人群中不自在地待着，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 但是，原本很习惯的生活方式，在折柳出现后就被全盘打破。 明明知道她在夜晚到临前就会归巢，可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总是会感受到一种莫名的难过。 张牙舞爪的情绪在他心中撕扯。 他并不知道那种情感被人类称为思念。 但他知道，自己很想她，很想见到她。 折柳对着老板点头示意，在言笑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径直抱着魈回了房间。 窗户被打开了，挂在上面的风铃“叮咚”作响。 折柳把魈放到了椅子上，然后拿出乾坤袋，揪着袋子底端往外“哗啦啦”地倒出了一堆被仔细清洗过的星螺。 魈安静地坐在一边，看她一边一个，很快把星螺分成了两堆。 “我们来留言吧。”折柳一手托着下巴，手指夹着一颗亮晶晶的星螺，眯着眼睛笑的时候如同柳枝拂面。 很轻，很痒。 魈接过星螺，把它抵到了耳边。 “今天下午的云，很像一只巨大的红烧鸡腿，看起来很好吃。不知道魈宝明天愿不愿意在万民堂待一会儿，如果可以做出红烧鸡腿就更好了。” “中午在绝云间看到了一只翠色的小鸟，哇好可爱，宝贝你小时候也长那个样子吗？” “其实无妄坡的鬼火远看也不是很可怕，很像落在林子里的星群。” …… 魈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把每个星螺都听了三遍，然后一一回答道： “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去学……” “金翅鹏鸟生来便体型巨大，我小时候张开翅膀也可以遮天蔽日……” “你如果想看星星，我们可以……” 折柳忍不住笑了，用双手把他举了起来，歪着头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宝宝。” 魈的两只小短腿不安地扑腾了两下，红着脸瞪她：“放我下来。” 折柳把他放到自己腿上，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那我们从明天起，把自己想要分享的事情都告诉星螺，等晚上再交给彼此，好不好？” 魈躲过她捏自己脸蛋的手，干脆把脸埋进了她怀里，声音囔囔地回答：“好。” 随后，他又郑重其事地补了一句：“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我年纪已经很大了。” 折柳咬住自己的嘴唇，还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真的很想把这些话通通都录下来，等上仙恢复了意识再循环播放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