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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皱着眉头，“焉焉呐，你看那是什么人啊？胳膊那么粗，肩膀那么宽，哎哟哟……” “国外时兴这样的身材吧。”郁焉看着他们，“外公外婆，喝茶吗？我去给你们泡杯茶。” “行，泡那个绿盒子里的茶叶，那个好喝……”顾主任指了指远处的茶几，使唤郁焉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郁焉一溜烟跑过去，埋头泡茶的时候掏出手机来看了看，于帘上飞机前给她发了消息，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了。 老于也跟着来了，怕他那新老婆吃醋，也一起带着来了。 郁焉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该怎么，老于和顾秋简都找了两个外国人，冥冥之中有天意么？两边老人现在都上了年纪，应该都是接受不了的。 不过，她转念又想，这个问题先放一边，于帘来了，至少小艾那个问题能得到解决，也不算一头糟。 于帘从机场出来，拦辆车往缇香小镇赶，她坐在前面，老于和他那外国老婆在后面无障碍地用肢体进行交流。 于帘从后视镜里瞥了后头一眼。 老于伸出左胳膊，用右手在上面砍了一下，左胳膊很配合地“嘎嘣”一声做出折断了的样子，他那小老婆惊讶地张大嘴，用手摸了摸老于的胳膊，仰脸皱眉看着老于。 于帘看懂了，这人是在问：“不疼啊？” 老于大手一挥，眉眼间尽是不在意，于帘也看懂了，他是在说：“这算啥！” 于帘嘴角一弯，视线转向外面。 这些年顾秋简和老于没有任何联系，一个满世界浪撒钞票，一个镇守国内谋财，过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两种生活。 于帘以前天真过一段时间，她看着自己和郁焉和美幸福，脑子里也会浮现出来一个幼稚的想法——老于和顾秋简，会不会有和好的那一天？ 但是时间打了她的脸，也告诉了她答案——没可能。 老于肯定是深爱过顾秋简的，顾秋简也肯定是爱过老于的，不然不会有于帘，更不会把于帘养到了十八岁那年。 可是世事难料，感情会断线，就好比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有一根红线牵着，但凡有一方松了劲，那线就牵不紧了。 于帘听着老于和他老婆终于开始用语言沟通，满耳朵都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练出来的狗屁不通的英文，终于认命地打消了那个幼稚的念头。 快到的时候她打算给郁焉发个消息，想了想又没发，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郁焉很喜欢惊喜，那她就惊喜地出一次场。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老于熟络地搬行李，还叫上他老婆一起搬，都没让于帘插手，引着路就往顾主任家去了。 于帘跟在后头，东张西望的。毕竟也是好久没回来了，有点怀念这儿曾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张望着张望着，她发现不远处有个女的老盯着她看，于帘心里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停住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视线投向对方。 那女的在抽烟，掐了烟头之后走了过来，背着手，蹦蹦跶跶的，快走到于帘面前时还欢快地跳了一下，直接跳到了于帘面前。 小艾变化再大，也不难看出以前的眉眼来，于帘立马就认出来了这是谁，往后退了退，拉开了这让自己既不舒服还留有阴影的距离。 “帘帘姐姐，好久不见啊。”苏婉婷笑眯眯的，“我以前说了会回来找你们的，你看我，是不是很努力地实现了诺言？” 于帘皱着眉头又退了退，“啧，满嘴的烟味，可别离我这么近。” “噗——”苏婉婷忍笑，无奈地摇摇头，“帘帘姐姐，你还是这么的，真性情。” “你来这儿干什么？”于帘不太情愿让小艾进自己家门，想把人先赶走，“有我和郁焉就够了，你先回去吧，有事儿等我去了红园再说。” 说着，她绕开苏婉婷，先一步往门口走去。 苏婉婷抱着手臂，充耳不闻地跟在了于帘屁股后头，没走几步就被于帘发现了，她吐吐舌头，“我不进去，在外面等你们。” “不是，”于帘给她气得笑了起来，“我们今天指不定就住这儿了，你等到明天早上去？” “我又没说等你，我等焉焉姐姐和红妈。”苏婉婷把话说完了，几步回到刚刚站的地方，靠着墙站好，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火之前抬眼冲于帘眯眼笑了笑。 于帘：“……嘶。” 她鸡皮疙瘩都被闹起来了。 确定小艾没有跟上来，于帘这才进了门，一下子和郁焉撞上了。郁焉看见老于他们就知道于帘已经到了，没想到会看见这么一出。 于帘这下是冷汗也起来了，“我，那个……” 郁焉叹了口气，冲于帘伸出手，“我见识过了，不和你生气。过来，先去看看顾阿姨。” 于帘这才赶紧抓住郁焉的手，一会儿和她十指交扣，一会儿又捏人家的手心。好几天没见可把她折磨坏了，非得好好补回来。 郁焉红着耳朵尖瞪她，“于大帘……” 于帘一本正经地看着顾秋简，不理会郁焉的反抗，“胳膊断了，是不是能踏实在家里过个年了？还有，妈，这位壮士是……？” 腱子肉教练由于语言不通，一直呆在顾秋简身边，她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顾秋简瞥了眼对面的老于和他新老婆，这回换了措辞，“我未来老公。” 郁焉是听了两回介绍的，上一遍明明还是“攀岩教练”，这回就成“未来老公”了。她往左边看了看老于和那个外国女人，又往右看了看顾秋简和那个外国男人。 离婚后，难道真的存在互相攀比幸福一说？ 老于这回来的动机十分不单纯，他就是想看看这女人离了自己之后能过成什么样，顺便就是男人都逃不过的一个词，炫耀。他有了个年轻又漂亮的新老婆，可不得带过来显摆显摆？ 他把给顾主任他们带的营养品放进了柜子里，什么鱼油，钙片，人参，燕窝，冬虫夏草，满满的全是钱，一包又一包地往柜子里塞。 顾秋简拍拍旁边教练的手臂，低头耳语几句，那教练便站起了身。坐着还不觉得，一站起来简直像座巍峨的大山，只见这大山走到了老于身边，轻松地拎起一大袋东西，往柜子最高处塞了进去。 累得汗如雨下的老于：“……” 顾秋简直接笑出了声音来。 她出声：“老于，别显摆了行吗？你这新老婆够漂亮，我这新老公也够帅的，咱俩也算互相见过一次了，你秀够了吧？” 老于所有的小心思全被戳破，顾主任和外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郁焉和于帘更是死死咬住下唇憋笑，只有两位不通语言的外国朋友面面相觑。 老于把手一甩，冲腱子肉教练摆摆手，“你来你来，你行你上，我还真就不动了……” 这会儿老于是站也不对，坐也不对。 从前顾秋简就不是个喜欢拐弯的人，不过老于是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顾秋简还能这么直接地说出这些话来。 “我定了酒店，带我老婆在这边玩儿几天就回去了。”老于坐下，有些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的窘迫，他不敢去看顾秋简的眼睛，自顾自说着话。 “你也那么大年纪了，还瞎浪什么浪？碰上个好人就收收心，把后半辈子过好一些，别让人瞎操心……虽然摔断手臂不是什么大事吧，不过你一个女人，还是少遭这种罪。” 老于念叨完了，终于舍得抬起头，看了于帘一眼，却始终不敢往顾秋简那边瞥。 “乖乖，爸爸就先走了，你留这边和郁焉儿过年吧，爷爷奶奶那边我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