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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平阳心里一紧，双手捂紧了盘子，忙不迭地冲于帘摇头，“不不不不必了……” 于帘：“……行吧。” 于帘自讨了一番没趣，回到苏澄那桌，桌上除了这人模狗样的博士生导师，其他都是于帘的师弟师妹，一个个的不太清楚于帘的个人情况，纷纷挤眉弄眼的，还以为那是和于帘搞暧昧的男朋友。 要不怎么说风水轮流转呢，上回让你笑话我，现在你也有今天，苏澄笑眯眯的，佯装生气，“干嘛呢你们？还笑话起师姐来了。” 于帘淡淡抬眼瞥他，转过头冲一群傻愣愣又兴冲冲的没脑子们说：“我有老婆了，孩子也马上有了。别笑姐姐了，乖乖吃饭。” 一群学弟学妹：“……” 几桌之外的柳平阳被鱼刺卡住喉咙，咳得眼睛都红了。 做完了t那个项目，苏澄把最后的修改版本发了过去，蒋冥南终于憋不出一句屁话，乖乖把尾款打了过来，苏澄按比例把钱分了，终于把这群还妄想过寒假的老崽子们放走了。 于帘还多得了个红包，等大家都走了才莫名其妙地看着苏澄，拎起红包抖了抖，“干嘛？” 苏澄眼睛都不抬，盯着电脑，随口道：“过年快乐。” 那就是压岁钱了。 于帘想了想，苏澄账户上刚多出一笔巨款，一不用养老婆二不用养孩子，确实会有“钱不知道该往哪儿花”的问题，便勉强收下了这个长辈给晚辈的红包。 她回去的路上颇为开心，因为她就不会有苏澄的烦恼——钱都交给老婆，未来还有俩熊孩子，吃喝拉撒都得供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唉，真是个甜蜜的麻烦。 小区里的人走了大半，这边基本上都是租户，都是些小年轻，大家要么出去旅游要么回老家过年，很少有都这时候了还留着的。 没了沿途那些逗猫遛狗的小情侣，于帘觉得眼睛清净了不少，看了眼时间，郁焉还没下班，今晚上的饭看来必须得她做了。 于帘做饭怎么说呢，属于那种毫无天赋的选手型，她的智商好像在锅铲面前全成了负值，小时候没做惯，长大后遇见了贤妻良母型的郁焉，一直没有发挥的空间。 直到做饭做坏了几口锅，她才意识到自己真不是这块料。 郁焉也烦她，于帘炒一次菜就要烧黑一口锅，她刷锅都快刷疯了。后来她勒令于帘只能在厨房煮汤，除此之外的所有活动都不允许进行——因为只有汤盅是烧不坏的。 煮汤就煮汤，于帘煮的一手好排骨汤，昱昱最爱喝。 她溜溜达达去了菜市场，回去煮好汤后放在炉子上用小火温着，自己喝了一碗，喂了昱昱一碗，正在琢磨要不要把汤给郁焉送过去时，郁焉打电话回来说晚上要加班，估计凌晨才能回来。 于帘：“……哦。” 郁焉有些内疚，“于大帘，你点外卖吧。我允许你一个人点三个菜，吃开心点……爱你，ua。” 于帘看着自己满怀爱意的玉米排骨汤，思考了一圈，实在不知道该把爱散播到哪儿去，最后思绪绕地球兜了几圈，她眼睛倏地一亮。 红太阳福利院里, 小龙和小虎刚从教室出来，下了课便想着回他们那个小房间里去做作业。 小胖子罗志达追了过来，满怀深意地冲两兄弟欠揍一笑, “哎哟, 你们的妈妈不要你们啦？” 小龙和小虎的手牵在一起，两颗小心脏被一句话扎穿了, 透得几乎漏风，全是凉的。那两个说好来接他们的阿姨都不见了，给了他们“会有妈妈”的希望，又转身把他们的希望捏得粉碎。 小虎嘴一撇，直接哭了出来, “哥他说我们……” 罗志达这种欠揍的孩子就属于越欺负人越来劲, 看小虎哭了，立马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蹦蹦跳跳地绕着他们打转，“没人要！没人要！你们的妈妈不见了哟——” 小龙眼睛里慢慢腾起一股恨意, 他紧紧地握着小虎的手, 非常用力，“不准哭。” 那个坏阿姨送的机器人还在他们的枕头底下放着呢, 不敢玩，怕玩坏了，就算她不来接他们回家, 但是他们也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以后长大了要把机器人亲自还回去的。 小虎被小龙的黑脸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收住眼泪, 但是还是忍不住汹涌的难过，只好一直叫他, “哥，哥，呜呜呜……” “哭鼻子！羞羞脸！”罗志达在“三字经”上的造诣颇深，小小年纪总能编造出这么欠揍的话来，他就喜欢欺负和取笑这两个关系非常铁的弟弟，看他们哭可太好玩了。 小龙微微低头，在小虎耳边问，“打他吗？” 小虎又被吓到了，蹦出个鼻涕泡来，“……啊？” 小龙便把书包摘下来，“打架会挨骂，你帮我拿着书包，我去打他。” 小虎怵怵的，终于不敢再哭，但是心里又很想让哥哥为他出口气，于是抿着嘴，十分纵容地退到了一边去，眼睛还瞥着外面，看有没有老师过来。 于帘拎着自己的爱心排骨汤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小龙压在罗志达那小胖子身上，张爪子对他又抓又挠的，小胖子脸都花了，一边哭一边喊救命。 周围全是看客，小虎固执地守在他哥身边，嘴唇一动一动的。于帘走近了才看见，他是在喊“哥哥加油”。 于帘：“……” 如今的孩子真是不好带啊。 她挤进小孩儿堆里，靠着身高震慑了一部分人，然后又靠一句听起来就很凶的“干嘛呢你们”唬住了剩下的一部分人。 龙虎小兄弟在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都傻眼了。 小胖子看见于帘简直就是看见了亲娘，一身虚肉完全不禁揍，哇的一声嚎了起来，“你妈来了——呜呜呜……” 小龙飞快地从罗志达身上爬了起来，红着脸，认命似的站到了于帘面前，等着挨训。小虎不能让哥哥一个人挨骂，于是也抱着书包走近，两兄弟肩并肩站着，脸上是粘贴复制般的桀骜不驯。 于帘没理他俩，走过去把罗志达扶了起来，弯腰看了几眼，“嘶——小胖子，你脸都破口子了！” 罗志达只知道疼，哪儿知道自己还破相了，差点没哭死过去，“啊？！” “啧啧。”于帘摸出张纸来，给小胖子擦了擦这张脂肪过剩的小脸蛋，“赶紧去贴个创可贴，再不去这辈子就毁容了。” 罗志达幼小的心灵暂时还不能接受“毁容”带来的巨大伤害，他脸色一白，连找小龙算账的事都忘了，直接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受害人一离开，于帘看了看其他的孩子们，大家都默契又乖巧地低头离开了。 清理完现场，于帘在回廊的长椅上坐下，把保温餐盒打开，属于肉和玉米的幽香飘了出来，她把手伸过去探了探温度，还在冒热气，没凉。 “过来。”她低头捣鼓着，从袋子里拿出来两只小碗和小勺，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声。 这儿除了她就只剩龙虎两兄弟，两个人也没迟疑，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往前迈了几步。不过出乎意料的，等待他们的不是打也不是骂，而是一碗盐放少了的排骨汤。 “尝尝。”于帘一人给了一碗，心情颇为不错地看着他们，“我花了时间煮的，全喝了，不准剩。” 小龙小虎对视一眼，都搞不懂这坏阿姨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他们想到了什么，彼此看了一眼之后立马乖乖地喝完了一整碗汤，连个肉渣都没剩，舌头一裹全进了肚子。 于帘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的食客，一碗又一碗地喂，直到带来的汤见底了，她才哇了一声，“你们都喝光了，是不是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