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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花海里，望那清澈蓝天上偶尔飘过的白云，四周静得仿佛连时光流逝都放缓了节奏。 良久，在放空的思绪中，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遂翻过身，去看与她相对而卧的男人。 “对了，我还带了点心，你饿么？要不要先吃点儿？” 他如今还是肉-体凡胎，方才消耗了这般多法力，总该补给点吧？ 哪吒抬眸，视线正就落在她修-长白皙的玉颈上，细润的微风里，那满是幽兰香的秀发自他脸颊扫过。 不得不说，这种若有若无的引-诱当真是令人抓心挠肝。 淡淡应了声“好。”他坐起了身来。 梓菱将用凝空术保存好的点心摆了出来，一共三碟，依次介绍道：“这个桂花糕松软甜糯，我挺喜欢的；那个是核桃酥，很是香脆；还有这云片糕，入口即化……” 哪吒抱怀端坐，听她说完，抬眸道：“这些是仙子自己做的？” 月姝最善做糕点，倒是没想到，回到天界的她虽失去了记忆，但还保有这个习惯…… 他心底近乎潮涌。 可梓菱却仿若听到了什么奇闻，忙道：“那自然不是呀！我哪儿会有这般好的手艺。” 说完，她兀自塞了半块云片糕进嘴里。 哪吒神情滞了滞，内心也跟着凉下几分。 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所以，是蓬莱的仙子做的？”拾起一块桂花糕，他随口道。 梓菱一面摇头，一面咽下口中的糕点，含糊回应：“是一名仙侍。” 关于桑洇的来历，她并不想同对方袒露，毕竟再怎么说桑洇也是男子，她愿意带他回去，真心只是出于怜悯，毕竟在她还是一株花的时候，就时常见着羲和女神捡一些小兽回来养。 好在哪吒对此也不感兴趣，并未追问。 吃完那块桂花糕，他正想去尝尝核桃酥，只听对方道：“这些不能再放了，你吃得完么？” “……” 一次性吃完未免也太多了些。 吃糕点这个习性还是月姝给他养成的，但每回都只用小碟子装上几块给他送来，哪会像这般跟喂猪似的？ 他如今算是深切体会到了何为“自作自受”。 虽说不是出自她手，但至少是因她念及自己才特意带来的。 既如此，那撑死也得吃完啊！ 看着对方那双清亮水润的眸子，哪吒点头道：“吃得完。” “那太好了！” 梓菱弯了弯眉眼，顺手就塞了块核桃酥进他嘴里。 春花烂漫，煦风轻扬，在这样的光景里野于饮食，本该是一件十分悠闲惬意之事。 可这般多糕点下肚，又撑又腻，哪吒真心快吃吐了…… 盯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块桂花糕，怕她又往自个儿嘴里塞，他便先发制人，将其夺过喂给了她。 见面前的男人叉腰站起了身，一副不甚舒适的模样，梓菱舔了舔嘴唇，问：“你怎么了？是吃多了么？” 她其实并不懂男子的饭量，想着他这么壮实，应当很能吃才对。 哪吒默默叹了口气，淡声回应：“没事。” “哦……” 梓菱明显不是很相信，寻思着是否该回蓬莱给他摘点山楂果消消食。 不经意间，远处一队十分诡异的过路人，忽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内。 梓菱瞪大了眼睛，立时起身去扯对方的衣袖，有些不可置信道：“那些，是鬼么？” 鹧鸪天（八） ——“那些，是鬼么？”梓菱十分纳罕。 而且是各式各样的鬼！ 有断头的，有剖腹的，有分-尸的，还有看上去像是被吊死的…… 梓菱简直大开眼界，活了五千年，她还是头一回撞见鬼呢！ “咦，真的好丑啊！”她搓了搓手臂，只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望着黑白无常一头一尾，押送了约莫几十号鬼魂朝前走去。 哪吒：“……”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带她来这种地方…… 见梓菱明显觉得画面太过瘆人，却还是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哪吒眼底逐渐腾现一丝玩味。 站在她身后，他出声道：“仙子怕鬼么？” “不怕啊，”对方坦然回应，“我可是仙女，怎会怕鬼呢！” 落下这句后，因着良久未听见身后之人的声音，梓菱狐疑地转过了身去。 却是没料到，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无头人，断颈上鲜血淋漓。 “啊啊啊——” 在梓菱的尖叫声中，哪吒身形一晃，脑袋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脖子上。 断头术，也算是他们玉虚宫的一门独门秘籍了。 他眉眼带笑，看着她道：“你不是说不怕么？” “你这样让人毫无防备，怎会不怕啊！”梓菱气得一拳就朝他腹部抡了去，险些将他吃下去的点心给怼出来。 她力气委实有几分大，哪吒眉宇皱起，捂住腹部，近乎哭笑不得：“好了，我错了。” “我不管，本仙子被吓到了，你要补偿我！”她抱怀，颦眉瞪他。 “嗯？怎么补偿？”哪吒歪头打量，“让你吓回去？” “……” 当她是小孩儿么？ 扬了扬下巴，梓菱直接道：“你带我去瞧瞧凡间的盂兰盆节，本仙子就原谅你。” 这要求来得甚是突兀，端的是没头没脑，哪吒心想，她多半是蓄谋已久。 私自下凡若是被发现，后果还是不容小觑的。 他此刻属实果断不起来。 可思及五百年前在凡间，她成日陪自己待在军营里，那软红香土、盛世繁华，他们似乎都未一同见证过，确实留下了诸多遗憾。 梓菱不知他在思忖些什么，还当他是早已厌倦凡尘，不愿再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她方想收回自己的请求，可对方却突然出声，应允道：“好，我带你去！” - 蓬莱仙岛。 今日梓菱回来得早些，刚入夜没多久，她沿着兰溪一路逛到了洛神居，也就是云苒的院子。 见云苒手里握着个寿桃，坐在石桌旁发呆。 梓菱走了进去，状似好奇道：“这是哪里来的桃？” 云苒回神，眨了眨眼睛，起身道：“女君。” “今日东岳大帝家的三太子给幼-女办百日宴，这桃，当是天后娘娘赏赐的，”云苒每次回答问题，都是这副一丝不苟的模样，“炳灵公说这颗有驻容养颜的功效，就给我送来了。” 梓菱瞟了眼寿桃，又问：“他亲自送给你的？” 云苒摇了摇头表示否认，“是他的侍卫钟英送来的。” 其实梓菱早就知道了，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罢了。 梓菱直接道：“你未免也太好哄了些，他人都未露面，也值得你为他出神？” 蓬莱的仙子大多心性纯净，从不会以恶意揣度旁人，且都未曾接触过男人，自然不知该如何应对，故此，在这件事情上，梓菱绝不会放任不管。 甭管那人是否有意为之，总之，摸了就是摸了，看了就是看了。 她蓬莱的仙子冰清玉洁，岂是他一句“无心之过”就能随意染指的？ 听了她这话，云苒顿了顿，似是有所思忖，但还是小声辩护道：“许是脱不开身吧，但他毕竟还是念着我的。” 梓菱负手在后，目光平静。 她没急着反驳，而是问：“自从他那日离开蓬莱后，可还曾约你会过面？” “没有……”云苒再次摇头。 其实自打遇上云昶开始，梓菱已经发现，这些男人的心思也如海底针，并不容易看穿。 所以黄天化到底是何打算，她无法断定。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太容易得到的姑娘，他们往往不会珍惜。 而像真君为了娶得潇芊，可是受了整整六道天雷劫，他的心意，蓬莱众人有目共睹。 半晌后，梓菱眸光聚拢，忽然道：“苒苒，若是本君让你就此忘了这个男人，你做得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