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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安在一旁劝:“别说了,小心人家觉得你给他穿破衣服找你麻烦,还有寸子,你也别乍呼了,嗓子都冒烟了,你不想渴死吧?” “我就是气……气这小子,咳咳。” 大概是嗓子彻底干了,寸子说到最后都讲不出话,一直干咳,六安忙向看守喊着要水。 但那看守也只是冷冷瞥了一眼,继续站在了一旁一动未动。 六安被气得要死,这下他是彻底敢确认了,李元朗那厮怕是就想晾着他们,完全不管他们生死只想逼大当家现身了。 而此刻岑青茗已经在山上呆了四五个时辰了,虽然她昨天说了到时候再看,但是真到了今日,她又忍不住到了约好的地方。 她听着寸子的愤怒,看着二猛的无力,还有其他兄弟的无奈,这一切就仿佛像根针似的戳在岑青茗的心上。 岑青茗知道自己不该下去,她下去就是自投罗网,她的出逃毕竟也是六安他们换回来的,但这山下的却又不止是六安他们,还有寨中其他人,有牛叔还有冯伯还有很多人…… 但岑青茗还是按捺着,直到寸子咳得满脸通红,捂着脖子喘不过气,她终于受不了了。 黄虎见她动作,警告道:“你真要下去?你就算下去了他也不一定会真的放人。” “是,我知道。”岑青茗眼神坚毅:“但是,如果我不去,我必定会后悔,黄虎,你这次帮了我,我记在心里,但是你也别觉得你就还完了你爹欠的债。” 岑青茗抿唇:“山水有相逢,后会亦有期,我们有缘再见。” 黄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指尖不自觉轻弹了下,但到底没有伸手,这人,都要离开了,嘴上还是不饶人。 余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少当家,就让岑寨主这么走了吗?” 黄虎眼色深沉,看着她一路向下,最后道:“这是她的事,我们管不着,走!” 岑青茗出现在山下时,李元朗终于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一身素衣,脸色却比身上的那件白月袍子还要白上几分,端站在那里,一派清容体弱之姿,绝对没人会想得到这人居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朝廷重臣。 岑青茗靠着山边离他们远远站着,对李元朗道:“你说,以我一人换我手下,我当你作为一个男人应还有点守诺之心,现在我站在这里了,你把他们都放了。” 李元朗看着她的脚下,缓缓道:“我说的是你一人换你手下,但可没说你一人就能换你全部手下。” 岑青茗青筋直跳:“你又骗我!当官两张口,只要会骗就行了是吧?!你抓住他们又有何用处,他们那些人甚至没有你清楚我寨内事务,用我一人换他们这么多人,怎么也值得吧?毕竟我是寨主,什么年岁劫的道神什么时日伤的人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李元朗笑着点头:“岑寨主说的颇有道理,既如此,那就把那些没有功夫未曾出手伤人的都给放了,其他人暂时收押,这样,岑寨主能满意吗?” 这样也够了,毕竟人都在他手里,岑青茗只能点头应了,但到时候只要他一打开牢车,这么多人,按她的指令行事他们或许还能全部脱逃。 岑青茗脚步后挪,看着那牢车的门被一扇扇打开,心里盘算着周围的路线还有离开的方案。 只是李元朗轻飘飘的下一句话让她楞在原地不能动弹: “岑寨主,我劝你莫费劲,你娘还有黄翠翠还在我手上,你如果不想让她们出事的话,你尽可以跟着你的这些手下现在就走。” 岑青茗不可置信,她娘和翠翠,不是应该早就走了吗?!怎么居然还会落在了他的手中。 李元朗在一旁解其她惑:“夫人大义,甘愿最后留下,舍己为人,甚为钦佩。” 岑青茗怒道:“你可真是卑鄙。” 李元朗轻叹了一口气,他捂着身上的伤口,却弯唇笑道:“可你这不是自愿回来了吗。” 甚美 这回不仅仅是她那些手下的兄弟了, 她的母亲和翠翠也在他手里,他身上的筹码居然有这许多。 岑青茗最后还是跟着他走了,幸好他还算守诺, 将那些寨子里没有犯事没有功夫的人都放了, 那样也好,当个普通百姓也好, 总不至于进了牢里,一辈子暗无天日被人囚禁的强。 六安也在这些人里面, 但是他一反刚才在牢车中的颓样, 使着劲推开要将他放行的看守, 仍要继续待在牢车里面。 “你在发什么疯。”岑青茗不耐:“能走脱一个是一个, 你还偏生要在里面搅和是嫌我们的人被抓的少了是吧?” 二猛和寸子他们也帮着劝, 有人能出去总是好的。 “可是,你和翠翠都进去……” “我和翠翠武功都比你厉害, 这里关的每个人都比你厉害, 你留下就是拖后腿的那个。” 岑青茗也真是服了, 最近遇到的没一个脑子在线的。 岑青茗狠心道:“你就在外面安生些吧, 出去就带着他们好好过日子, 这地方呆不了就找个好山好水有好官的地方,总会有出路的。” 六安只能咬着牙看他们离开。 终于把岑青茗擒回, 李圭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只要这位姑娘在他们手里, 大人也不必胡思乱想, 也不用不顾身子瞎跑了, 就是得把她隔得离大人远点, 省得她一不小心拿刀再戳着大人。 等齐丰和郑汪垚这两人的事情尘埃落定了,他们就可以回京城了。 只是事情出了点岔子。 “齐丰跑了?”李圭不可思议, 再怎么说齐丰也是个朝廷命官吧,明明前两天见面的时候还对着大人说要保自己的乌纱帽的,这样的人居然跑了?! 李元朗听到这个消息,倒是真的笑了起来:“跑了?跑了好啊,派人跟上了吗?” 底下的人回道:“跟着呢,这人也是精明,大概是知道我们盯着他,也不敢派人对那些拿了粮的人真下手,去那晃了两次,今天直接扮成小厮从后门逃了,连他的妻妾子嗣全都没带,大人,要把他直接抓回来吗?” 李元朗嗤笑,这人倒也是够狠也够果断,他摇了摇头,吩咐道:“就让人盯着他,保护好他,顺便,再吓吓他。” 吓吓他,让齐丰知道没人保得了他,只有投靠他李元朗,才是正道。 “那郑汪垚呢?他好似还不知齐丰出逃,以为齐丰还在帮他办着事。” 李元朗眼神沉了下来,“直接捉了,押回京城。” 李圭震道:“那可是朝廷命官啊,而且尚无实据定罪,这万一被人状告……” “新风县他做的事确实没有实据,但丰荣县的事他逃不了,私自巧立名目增税这件事就得扒他层皮,更何况二十年前丰荣前县令的死,现在还有人等着要咬他口肉呢。” 李圭哑口无言,他倒不知这郑汪垚如此胆大啊。 李元朗将这些事都安排了下去,等到安排起岑青茗时却失了语。 恰在此时,卫风求见。 李元朗让他进来,卫风踌躇半晌,硬是没等到李元朗开口问事,只好自己开口了。 “大人曾说,此间事情一了,待会了京城便可放我一旬休假,是否是真。” 卫风等了半晌却还是未等到他回话,抬头看他,却发现李元朗望着窗外,又像是神游,往常时时刻刻满腹算计的脸现在却是毫无情绪,卫风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但又怕他没有听见,正欲再开口,却听他问道:卫风,我在聚义寨的时候你想让我快点行动,是怕我丧命吧?怕我丧命而你的那位小姐却得给我陪葬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