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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他低眼笑着扶了扶耳返,再次抬眸时望向她的方向:“最后一首歌,唱给暗恋的人听。” 灯光扫过全场的沸腾,唯独照不到她在的二楼,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但是偏偏这场全场哄闹的热闹,他只是唱给她听。 那首她曾在耳机里听过的《风过巷》,作词作曲都是沈既白。 但是大学四年忙碌,他也远在异国他乡,没跟她有过半句联系,或许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只当一场寻常的渐行渐远,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她不知道他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她身边,也不知道他每次提到的喜欢的人,还有那个和她很像的朋友,其实指的都是同一个人。 她 演出已经陆续散场, 楼下的场馆渐渐已经空了,从沸腾到冷清。 但是这次没有像他出国前的那次一样,从进来到离开, 除了只在台上见他的几分钟,其他时候都是他的朋友送她, 说他昨晚已经跟你说过再见了,果然在那之后的四年都没再见过他。 她听到楼梯的脚步声,是沈既白上来。 灯光已经停了,只有他上来的楼梯有光, 他坐回她的对面,仿佛方才在台上的一切都很寻常。问她:“结束了, 回去吗?” 她点点头。 静下来的这一秒, 她说道:“你刚刚,是给我唱的吗?” 沈既白正要起身带她离开,闻言静了下来。 他嗯一声, 没打算再说点别的,看向她的目光也平静寻常。 好像无论她知不知道,都已经无所谓了。 很多事都不是那么难理解, 他不止一次说过他有一个喜欢的人,在他出国前最后一个坐在一起的夜晚,他也那么认真地说过, 那个很像她的朋友是他喜欢的人。 可是她现在连情绪感知都难,尤其是药效发挥以后,连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像站在第三视角的旁观者,更何况是共情别人。 所以明知道他此时应该是难过的, 但是没法给予同等的认真。 她只能略抱歉地望着他,“对不起啊, 我现在不能给你回应了。” 他神情平静,无所谓地说:“我知道啊,只是想唱给你听而已。” 说到这儿,他自己有些自嘲地笑:“其实,去年是想追你。” “所以才老是请我吃饭?” “不然呢。”他轻嗤一声,而后慢慢说道:“我不会追人,甚至不太会跟别人平等的相处,因为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有人迎合,大多数时候都用不着我去顾忌别人的感受,所以即使我的态度过于傲慢了也不知道,只有一次一次地惹你哭惹你不高兴,我才开始慢慢学怎么低头去理解你的感受。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你留在身边,威逼利诱都用过了,但是只有一次次把你推得更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慢慢学,慢慢懂。”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 而后是落寞的自嘲,“但是我已经没有慢慢来的机会了,那时候是想追你,我连之后怎么让家里接受都想好了,但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彻底失去你了,后面的半年都没再联系你,我在那时候就已经放弃你了,所以有没有你的回应都没关系了。” “但是怎么又理我了?”她问。 “做朋友也不错吧。”他坐在她的对面,神情平静地望着她:“我好像已经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片刻的寂静后,他笑着问:“怎么不问我是什么。” 她也微微笑着看着他,“我已经知道了。” 他不置可否,只当她是说笑的说辞。只是站了起来,把手递到她面前,“走吧,回去了,明天还要回北城。” 她点点头,扶着他走下那条细窄的楼梯。 来看演出的人几乎都已经散了,这里又恢复了寂静。 看着数字跳动的电梯,她说:“你弹琴很好听。” 闻言,沈既白垂眸朝她看过来,“怎么,想听?” 电梯下去的黑白灰调,她第一次来这里是沈既白弹琴给她听。 “想把没听完的歌听完。”她走到玻璃窗隔着的钢琴前,回头看向他,“那时候没听你弹完的那首歌,你再弹给我听吧。” 沈既白走到她身边,“你知道是什么?” “我以前那么喜欢听周杰伦,我当然知道那首歌的最后一句是什么啊,只是现在才明白。” 从方才的没当回事到明白她的意思,他的眸光有隐约的闪烁,然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偌大的排练室空空荡荡,他走向那些沉默昂贵的乐器中间,背影也随着越来越融进里面的黑暗,只能依稀看清他的轮廓。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划过一串音符,在寂寞的排练室里格外清脆,又停止。 但是这一次,抬头看着她坐在玻璃外,不再是只能借着黑暗遥远地看着她的脸,她安静地坐在灯光明亮里,安静地听他的声音。 她还是坐在玻璃外的那个位置,是他唯一的听众。 但是那张已经变得脆弱单薄的脸孔此时静静望着他,只看着他,不再是等待着一个电话就慌忙地离场。 先从《七里香》,再到《晴天》,每一首都是她坐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听着的歌,但是那时候她并不安分,玩闹着活蹦乱跳,也没有多么把他放在心上,所以那些歌有许多都被她忽略,每一首却都停留在他的耳朵。 他不懂怎么跟她相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了那么多都是她喜欢的,还是只能得到一点虚假的讨好,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走近她的心。 她明明爱玩又爱闹,喜欢糖、喜欢新鲜、喜欢有趣,给她一个小玩意儿她能自己玩上一整天,好哄得仿佛是个玩心很大的小朋友,明明只要给点甜头就能轻轻松松哄走。 为什么做了那么多,还是无法让她真正的开心。 给她东西她不要,想讨好她总要百般曲折。 他一次次惹她哭惹她难过,才一次次地看懂。 这个一张笑脸带给他快乐的小朋友,其实比任何人都更脆弱,更容易受伤,她只是用迟钝的天真营造着自己可以很快乐的表象。 她怕疼,怕孤独,怕天黑还怕鬼,胆子小得一点紧张都会掉眼泪。 她不是好哄,而是因为知道没有多少人会哄,所以给点灿烂就赶紧收下,也不是真的有多么喜欢那些好玩的东西,而是得到的爱太少,任何东西都会觉得好。 她其实一直无助地站在黑暗里,警惕又胆小地应对着任何一个轻而易举就能伤害她的力量,感觉到一点危险和不舒服都会抗拒和退缩,所以他的强硬对她来说,始终是恐惧。 而他看懂这些太晚了。 他的世界离她太远了,要看懂她的苦难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