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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那天的无极天穹海很冷，晚霞在渐渐消退，海面浮动的片地朱红早已分不清是晚霞还是鲜血，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海域在呜咽、在颤抖、在恐惧。 姜年手上沾染鲜血，他凉薄的双眼一一撇过，如同挑选物品一般选着面前正在缓慢咽气的鲛人，手法残忍的剥离出十一颗鲛珠。 黎王匆匆赶来时，海域中漂浮着若干的尸体，那些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躯干支离破碎残破不堪，正在被海水吞噬着，最为显眼的是他一身白裙的小妹，鲜血染红半身，元神已经在消散。 “小妹！小妹！阿七！”黎王连滚带爬的扶起小妹抱在怀中痛哭。 小妹不知被何人所杀，阿七又去哪里了。 黎王心里是崩溃的，他今日才将几人的吃食准备好，出来找寻这对兄妹，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变成这样。 “大哥，你说谁？小妹、小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黎宿七踉踉跄跄赶来，他的眼眶血迹一片，还在源源不断冒出血水来。 “阿七，你的眼睛怎么了！”黎王很震惊，伸手触碰黎宿七的眼睛，究竟是谁这么狠心！ “小妹！” 黎宿七甚至来不及回答黎王的问题，他跪在地上，颤抖着用手抚摸着小妹的脸庞，终于确定这人就是他的小妹，他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可才被挖去双眼的他哪里还有眼泪，血水早已经浸染。 “姜年，你可知你刚刚杀掉的鲛人中有我的小妹？”黎宿七看不见，撕心裂肺道。 他脸上的血迹明显，在这一刻黎宿七仿佛成了地狱里索命的妖怪，而不是另一边屠戮鲛人的姜年。 “你小妹？”姜年皱眉，看着两人怀中惨死的少女，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何其中还有这人的小妹。 看着少女的三魂七魄还在消散，姜年双指并拢强行将少女的魂魄拉扯一半禁锢于身体里，强大的灵力不要命的往少女身体里灌。 黎宿七两人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一点怀中小妹的动静，待姜年停止了输送灵力时，少女也终于恢复过一点生机，微弱的胸脯起伏还能证明着她活着。 少女被姜年魔气所伤，他又消耗偌大的灵力去救她，此刻姜年也有些遭受不住，眼眶里的眼眸还未适应，又扎扎的痛起来。 “我不知她是你小妹，只认为是那群鲛人的后代。” 姜年揉揉眼眶，忍下疼痛耐心为俩兄弟解释起来，黎宿七抿抿嘴，想说些什么时最后又按耐下去。 姜年做得没错，他为自己斩草除根本就无错，可他的小妹又有什么错。 “她的元神消散太快，我只能强行封锁了大半，她只要有灵力滋养就不会死，我很抱歉。” 少女的元神只有一半，注定醒来后会成为痴傻儿，黎宿七气得有些狠，他不知道与姜年达成的交易是否正确，黎宿七想，如果他安安分分守好这个小家，是不是小妹也不会被伤。 可他咽不下那口气，父母救了一群忘恩负义之鲛，不仅占他们的家霸占他们的财产，他们自己还被那群鲛人欺压多年，他怎么能咽下那口气。 “道歉有什么用，小妹已经变成这样了。”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灵力养着她，直到她醒来。”姜年再次开口做出退让。 姜年也并没有撒谎，他一直将小妹照顾到醒来，虽然黎宿七心中还是有怨言，但已经好得太多，黎王本以为他们与姜年的关系会一直这样维持下去，没想到变故突发。 鲛人一族的住处隐藏得最深，在没有被外族人发现时他们会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生养，可就是因为这样，被人钻了空子，差点导致鲛族灭亡全族。 “小妹的事情可以翻篇，那秦郇师呢？若非姜年暴露我们鲛人的位置，秦郇师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如果没有秦郇师这件事，小妹现在可能还活着。”黎宿七深深看了黎王一眼，“哥，你别忘了这个世上差点没有鲛人一族。” “我知道。阿七，可我还是不相信姜年是这样的人。”当年经过秦郇师一事后，他们鲛人一族再次改迁了地方，姜年也再未出现过，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什么他不得而知，可他总觉得对方不是那样的人。 “哥，如果你是来劝说我的，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黎宿七手中那颗珍珠应声而碎，黎王叹一口气，听出了黎宿七的赶客。 “报——” 守卫匆匆而来，两人同时看那守卫，只听见他说。 “黎大人，黎王，寒狱里那位似乎是要渡劫了。” 黎宿七眉心一跳，随即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靠近寒狱。” “是。”守卫领命匆匆退下。 “哥，这件事你交给我吧。”黎宿七抬头，见黎王点点头，“谢谢哥。” “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寒狱里。 姜年目送白青离开，他本意就是要进入鲛族的宫殿里来，若非黎宿七的带路，他还真是找不到这所谓的宫殿。 鲛族生活的地方处于无极天穹海中最为神秘的地方，若非鲛人带路，外族人只怕将整个海域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他们生活的足迹。 他离出窍期只差一滴鲛人的心头血，他本想将找白青的事情缓缓，没想到对方直接送上门来，想不起黎宿七这样的鲛人居然有白青这样的小辈。 姜年盘腿而坐，仔细将瓷瓶中的血滴滴入剩余的鲛珠上，融于天魔骨的鲛珠颜色更偏向于浓黑，那是一种极致的黑，看不出一丝的杂质。 鲛珠缓慢将心头血融入，鲜红的颜色在那一瞬间也被黑色掩盖，只有若有若无暗红的被压制的暗光才能看出刚刚鲛珠所发生的一切。 姜年闭着眼眸，腕上的鲛珠吞噬血珠后竟然缓缓向外释放出力量，一股股细小的黑色力量随着手臂缓慢往上爬，最后汇聚胸口进入。 身体发热，力量汇聚，瓷瓶中的心头血已经被尽数融入，姜年觉得，他可以进阶出窍期了。 温淮之出现 无极天穹海上空黑压压的乌云翻涌不息，狂风在撕扯，雷鸣在助威，一股磅礴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海域。 “年年，你要渡劫了？”姜年手心的浮生结闪动，里面传来温淮之焦急的声音。 “嗯，师尊你不要担心，我会撑过去的。”姜年回应温淮之，他手腕一番，主动断了浮生结。 姜年端坐正中央，双指掐诀将灵力引入寒冰里，一瞬间，灵力所游走过的寒狱牢笼在此刻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晕，上面流动的灵力将整个寒狱覆盖。 寒狱犹如透明的保护罩一般将姜年笼罩其中，雷声力量酝酿，皎洁的月光此时被藏在了厚厚的云层之后，只能勉强的将昏暗的光芒投入海域，寒狱里更是昏暗一片，只有灵力盈盈泛着光。 轰隆隆—— 无极天穹海的天上传来一阵骇人的声势，却迟迟没有降下，雷云越聚越大，黑云密布，雷光闪动，海域上本就无人，在这氛围里显得更加沉闷、压抑。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姜年等待着第一道雷劫的降下，那道雷声只增不减愈来愈烈，一闪一闪的亮光略过云层、穿过海水径直点亮寒狱。 姜年看着亮光，睁着的眼闭上又睁开，那道光让他想起五百年前他第一次等待雷劫的模样，恐惧的同时又庆幸。 那是他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彻底沦为魔物，自己还拥有灵力，还能再修灵脉，即使那次的渡劫差点要了他的命。 轰隆—— 第一道雷劫降下，硬生生劈在姜年身上，汹涌的力量砸在寒狱形成的保护罩下一下子泄开，掀飞海水的瞬间力量被寒狱吸收，灵力闪烁一下，海水没了外力顷刻间又翻涌回来全部砸在了保护罩上。 一朵朵白色的浪花卷起放下，重复如此。姜年耐心等待着第二道雷劫，他已经要不记得雷劫的经历了，那些久远、深藏在最底处的回忆反弹占满整个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