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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臻盯着铁链端详了半晌，发现这困住他的铁链竟是精铁制成的，就算他武力高超，也绝不可能挣脱如腕部粗细的精铁制物。 为了困住自己，还真是用了大手笔。 谢臻面上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停止了自己无用的挣扎。 叮叮当当的铁链撞击声缓缓停止，谢臻阖上双眼闭目养神，准备趁屋中无人时先保留一些体力。 后面的仗可不好打，这暗室看起来修得相当严密，找起来定是要花不少功夫，就算顾峥能力卓绝，要将位置精确地定到这里也并不简单。 他必须保留精神，尽力拖延时间。 闭眼休息了一段时间，暗室的门突兀地被打开了。微风轻柔地抚上谢臻的面颊，谢臻警觉地抬起头，望向那个他推测出的暗门。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谢臻的视线里。 沐浴在谢臻灼灼的视线里，宋璟不紧不慢地将暗门关紧，犹如闲庭信步一般缓缓地向谢臻走去，脸上扬着一个极其畅快的微笑。 “陛下？”谢臻从来没想过来人竟会是宋璟，他拧着眉，语气略带疑惑。 “老师醒了啊。”宋璟一步一步地逼近谢臻，嘴角咧出的笑容愈来愈大，几乎到达了癫狂的地步。 宋璟的视线充盈着黏腻恶心的恶意，将被铁链牢牢束缚起来的谢臻扫视了一圈。谢臻这般任人鱼肉的可怜样子叫宋璟心中的掌控欲被充分满足，宋璟挑起谢臻耳畔落下的一缕墨发，将发丝缠到食指上。 谢臻被宋璟亲昵的举动膈应得有点反胃，嗓音里透出浅淡的厌恶：“陛下这是做什么？” 低头轻嗅了几下，宋璟喜溢眉宇地把玩着那缕发丝：“老师不知道吗？” “朕那么喜欢老师，如今解决了大哥，在朕打算向老师表明心意的那一刻，竟发现你与身边那个探子搞在一起了？”宋璟猛然靠近谢臻，整张脸都被怒意布满。 “若老师是断袖，也必须先考虑朕！”宋璟神色疯癫，似乎被恶鬼附身了一半，面色可怖，“如今宋珣被捕，朕稳坐皇位，当之无愧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老师却一点不把朕放在眼里，在朕的皇宫里就与那人厮混在一起，更是替其隐瞒身份，把朕蒙在鼓里。老师既然无法自控，那朕只能代行管理一责，将老师关起来了。” 宋璟一把抓住谢臻的领子，将谢臻拽了起来。粗壮的精铁铁链跟着谢臻的身形往前动了一下，链子太重，宋璟平素又疏于锻炼，竟不小心脱力地松了手，叫谢臻的衣领从掌心滑了出去。 谢臻重重地跌落在地，膝盖与地面碰撞出一声闷响。 难怪困住自己的链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精铁制成的，国库里不就有这么一条铁链吗？ 方才谢臻不明白为何如此珍贵之物会这般轻易地出现在暗室里，瞧见宋璟，谢臻才茅塞顿开。 根据宋璟所说，他应是看到了自己与顾峥接吻的场面，这才心生妒意。谢臻嘴角勾出一个讥笑，没想到顾峥当初的话还真说对了，宋璟竟也对自己产生了觊觎之心。 在激动情绪的怂恿下，谢臻主动贴上了顾峥的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成了断袖，他不过是辨清了对顾峥的情愫。 顾峥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一直深受他的信任。宋璟身为皇帝却不懂百姓疾苦，无能到极点，已经令谢臻很不满了，而这样一个纯粹的草包竟敢找一堆自己的替身，谢臻呼吸急促起来，胸腔内情绪激荡。 谢臻突然不想拖延时间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宋璟，昳丽妖异的面容震得宋璟神魂摇荡，令宋璟面带痴迷地与谢臻对视。 薄唇轻启，谢臻说出口的话句句带刺，宛如一柄锐不可当的利刃，深深地插进宋璟的胸口，将他一瞬间面色苍白。 宋璟愣在了原地，整个人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般，伫立着一动不动。 他一直以为谢臻选择将自己推上皇位是因为谢臻赏识自己，如今听了谢臻方才的讥讽，才惊觉自己的愚蠢，谢臻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因为低微的出身，皇宫内没人瞧得起他，母亲又早亡，宋璟独自一人在幽深晦暗的皇宫里摸爬滚打着长大成人，从未得到过其他人的任何善意。几年前，谢臻犹如天上那颗璀璨夺目的太阳，带着滚烫的热意，突兀地落到宋璟眼前，在朝臣几乎全面支持宋珣任太子的时候向宋璟表示了欣赏，并通过后面的行动力挽狂澜，说到做到，让宋璟坐上了龙椅。 宋璟一直以为谢臻是发觉了潜藏在自己皮囊下的优秀才选了自己，直至今日，他才知晓，原来仅仅是因为自己背后没有任何人支持，是一个最好用的傀儡。 他昂起头，疯狂地大笑起来，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这些年的自作多情，还是在讥讽自己居然会对谢臻这样的人生出爱意。 看着眼前狂笑的那人，谢臻眉头微蹙，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冷厉的气质。 “我一直觉得你很恶心。”谢臻又开了口，语气里饱含着厌恶。 如果只是身份低微，宋璟不会混到那般凄惨的地步。想起宋璟还是皇子时在皇宫里虐杀动物的事，谢臻的眼神越发凌厉起来，一下一下地剐着宋璟的皮肉。 宋璟天生就是一个恶人性子，又没有人教养，从孩提时代开始就染上了虐杀小动物的恶习。无论是猫咪，还是兔子，都逃不过宋璟的手掌心。还是因为皇后养的猫莫名消失，宋璟这一癖好才暴露出来，引发了宫人们的嫌恶。 自那之后，由于大家都警觉起来，宋璟无法再接触到宫妃们养的爱宠，只好将视线放到老鼠身上去。他将宫内的老鼠洞几乎都掏了个遍，阴暗的角落里全是血淋淋的鼠尸。 登基为帝后，或许是因为身边多了些宫人，宋璟倒没再做这样的事。可对待侍女太监时却态度恶劣，经常因为一个小小的理由就赐人鞭刑，完全没有一个皇帝该有的气度。 过了许久，宋璟终于回过神来。他颤着手臂，往谢臻的脸上刮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谢臻提前看出了宋璟的用意，侧身避开，可缚着他的铁链过于沉重，阻碍了谢臻的躲避，耳光还是落在了谢臻的侧脸上。 谢臻的闪躲终究还是起了作用，没有叫宋璟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脸上，白皙漂亮的脸颊上浮起半个手掌印。 “我要杀了你！”宋璟整个人因为极端的愤怒失去了理智，面色通红，手掌疯狂地颤抖着，摸索着武器。 终于，宋璟颤颤巍巍地抽出了身侧的宝剑，将银白色的剑尖对准了谢臻。 “谢臻，给我死！” 剑芒向谢臻的脖颈刺去，电光火石间，暗室的门被再一次推开，一个重物从门外飞进来，精准地击中了那柄被宋璟拿在手心的剑。 锋利的长剑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顾峥带着一群探子闯进了暗室，将宋璟团团围住。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涌入谢臻的鼻腔，他抬头往暗室外看去，瞧见了满地横尸。 看来顾峥一行人是硬生生杀进来的。 凌厉地瞪了宋璟几眼，顾峥示意其他探子收缩包围圈，将宋璟控制住，自己往谢臻附近走去。 “主人，我来晚了。”凝视着谢臻脸颊上肿起的半个手掌印，顾峥面色沉沉，恨不得将宋璟剥皮抽筋。 用剑砍了几下铁链，顾峥发现无法直接弄断，叫探子们在皇帝身上搜出打开镣铐的钥匙。半蹲下来，顾峥将手掌垫在了谢臻的膝盖下，护住了谢臻因长时间与地面接触而痛感明显的双膝。 “这不是刚好赶到嘛？有什么好自责的？”瞧着蹲在自己身前、满脸愧疚的顾峥，谢臻虽然浑身不适，心情却好起来，勾着嘴角笑意盈盈。 顾峥接过下属递过来的钥匙，解开了挂着谢臻手腕的铁链。 在铁链的束缚下，谢臻的腕间泛起一圈红意，似乎还磨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