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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日，谢臻一个字都没跟顾峥讲。 只要远远地瞥见顾峥，谢臻立刻转身离去，半点接近的机会都没留给顾峥。 顾峥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也没好意思在谢臻面前多待，乖顺了一段时间。 转瞬间，启程前往宸国的日子到了，谢臻去宫里找皇帝道别。正好宋璟正在御花园闲逛，身侧还倚着安嫔。谢臻不禁想起了顾峥那套宣称宋璟也喜欢自己的歪理邪说，没忍住多盯了一会儿安嫔。 不知是受了顾峥的暗示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谢臻还真觉得安嫔的眼睛与自己的有些相似。 他压下心底的震惊，暗中对宋璟留了个心眼。 谢臻回到谢府，还没到门口就瞧见顾峥骑着高头大马，硬是挤进了浩浩荡荡的队伍里，意气轩昂地挨在谢臻的马车旁边。 谢臻没心思在这时候把他赶走，也懒得管他，无语地叹了口气，便下了令启程。 车队踏上征程，脚步声、马蹄声整齐划一，一听就是一支规模整肃的队伍。 地面并不平整，车厢在马匹的奔跑下微微震动着。轻微的摇晃间，车窗旁边的帘子一下荡开，叫车外那个策马狂奔的身影落入了谢臻眼中。 顾峥穿的还是平日常穿的那套黑色劲装，衣衫紧紧包裹住他的身躯，勾勒出分明的身体线条，臂膀处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看上去隐藏了强大的力量，却又不显得过于健壮臃肿。如墨汁般漆黑的长发被干练地束在脑后，长长的高马尾随着顾峥身下马儿的跑动一下一下地晃荡着。 跟他身下那匹马的尾巴的晃动如出一辙。 谢臻觉得有些好笑，比对着顾峥的头发和马尾巴，不禁轻笑出声，胸口积攒的愠怒也因为这一好笑的插曲一扫而空。 怀金垂紫的九千岁难得起了童心，将手肘搁在窗框上，食指模仿着顾峥辫子摆荡的幅度轻轻摇晃着。 落在谢臻眼里，顾峥简直是骑在同类身上的另一匹骏马，看起来颇为可笑。谢臻嘴角微弯，月牙似的眼眸里噙着笑。 顾峥无疑是相当英俊的。虽只是一名暗探，并没有显贵的家世，看上去却龙眉凤目、仪表堂堂。出任务时，顾峥每次都能又快又好地办完任务，连素来气骄志满的游凌都承认略逊于他，可见顾峥真是一表人才。 这样的人居然有一天对自己表了白，后面还多次因情难自抑做出了许多令他大为震撼的冒犯举动，谢臻盯着顾峥，无奈地摇了摇头，甚至怀疑是自己在待人接物方面有问题，才将弟弟养成了追求者。 沐浴在谢臻这样灼灼的目光下，顾峥很难发现不了主人正在盯着自己。 他侧头望去，刚好将微笑着比划手指的谢臻装入了眼瞳中。 主人眉眼弯弯地望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嘴角扬起，笑得狡黠。 二人的视线就这样正正好撞在了一起，直直地对视着。 落入顾峥深邃坚定的眼眸里，谢臻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因路面颠簸而胡乱飘动的车帘，用力一扯，将车窗挡了个严严实实。 陡然瞧见笑眯眯地对着自己的谢臻，顾峥还真有点不适应。毕竟这段时间他对上的全是谢臻冷冰冰的苦脸，没得到半点来自主人的好脸色。突兀地望到主人冲他露出轻快的笑意，顾峥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牵着马匹愣了神。 身下的骏马没得到顾峥的有效牵引，朝着斜前方踏下马蹄，扰乱了整齐的阵列。 一旁的李星胥发现顾峥的异况，一扯缰绳，让马儿走到顾峥附近，疑惑地询问是否发生了什么。 顾峥这才回过神来，摆摆手叫他回归原位继续前行，自己也挥了挥马鞭，调整好了马匹的前进方向，重新往前方行进。 蓦地看到谢臻朝着自己莞尔而笑，顾峥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那颗胡思乱想的心，只能任由它扑通扑通地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瞧着谢臻解颜而笑，他真的会认为主人已经原谅了自己，宽恕自己的冒渎。 被对谢臻的浓郁爱意猛烈地冲刷着，顾峥情不自堪，甚至陷入了谢臻亦心悦自己的幻梦中。 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将如杂草般乱七八糟缠在一起的思绪通通剪开，然后一把扬到风里去，叫这些浮想消散得无影无踪。 谢臻拧着眉，靠在椅背上，昳丽漂亮的面庞上全是懊恼。 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幼稚地把顾峥想象成小马骑大马，还乐得那般畅快，紧盯着顾峥的身影不肯移开视线。 偏生他那副眼开眉展的模样还被顾峥精准地捕捉到了。谢臻长叹了一口气，猜测顾峥见了自己的好脸色，肯定不会再继续乖乖待在一旁，定是又要凑到他面前刷存在感了。 果然不出谢臻所料，在他下令全队休息的时候，顾峥就呲溜一下滑下了马，迅疾地跑到了他身边占了个座，还用冷漠的眼神驱赶走了其他试图靠近这块树荫休息的探子和士兵。 看到九千岁和他手下最受重用的暗探营首领坐在一起，顾峥还一副不许人接近的警惕样子，大家都以为二人有要事需商量，通通绕开了那片区域，徒留谢臻与顾峥不远不近地盘坐在一起。 自从发现自己原先像对待亲弟弟般相处的顾峥长歪了，在劝告下还不悔改、甚至还试图挟恩图报，谢臻对顾峥越看越不爽。瞥了眼因成功赶走了其他人、坐在他旁边眉眼舒展的俊美男人，谢臻冷冰冰地开口讽刺道：“狗靠撒尿占地盘，怎么，你也要占地盘吗？” 这段时间，一与顾峥独处，谢臻就不复平常冷静自持的形象，莫名其妙地情绪激荡，压抑不住自己揶揄顾峥的心思。 说来也怪，谢臻最近说话倒是逐渐接地气起来，没有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谪仙架子了。 虽然没得到谢臻的好脸色，可许久没能与主人说上一个字的顾峥瞧着冷言冷语的谢臻也没来由地兴奋，面上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露出了一整排白皙的牙齿。 他端详着谢臻的反应，慢慢地向他靠过去，在谢臻即将不耐烦地发怒时又精准地停了下来，与谢臻保持了一个超过了基本社交距离却又不至于过度亲密的间距。 “主人，我知错了，”顾峥直勾勾地盯着谢臻，语气温驯乖顺，“求您宽恕属下的冒犯。” 面上是妥首帖耳，可谢臻怎么看都觉得顾峥是在故作乖巧。那忠顺的皮下蛰伏着一只可怖的猛兽，凶狠强悍的巨狼抬起粗壮的尾巴，伪装成一只忠诚地冲主人摇尾巴的狗，暗中却在不动声色地寻觅一个时机，将主人吞吃入腹。 谢臻目光沉沉地与顾峥对视。 他最不怕威胁，再凶恶的虎豹在他手里都得被驯成小猫咪，区区一只狼他怕个什么？既然装了，那就永远给他夹紧尾巴，乖乖地向他摇尾乞怜。 看着顾峥这副装乖求原谅的卑微姿态，谢臻不知怎么升起了逗弄的心思，眼睫微抬，冷漠地扫视了顾峥的全身，语气冷若冰霜：“你错在哪了？” 谢臻骤然掐住顾峥的下巴，将顾峥的上半身拽得斜靠过来。带着水仙般幽香的气息包裹了顾峥，清甜中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令顾峥不由地生出些紧张感。 谢臻的手顺着顾峥昂起的脖颈缓缓下滑，抚过凸起的喉结，叫顾峥整个人轻颤起来，随着谢臻的抚摸微微颤栗。 谢臻的手滑过胸膛，抚上顾峥结实的腹部肌肉。 顾峥整个人兴奋起来，用一种极度热切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谢臻如琉璃似的眼睛，既希望那手继续下滑，又期盼谢臻快些停下。 兴奋感与紧张感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将顾峥紧紧缠起来，不能动弹分毫。 看着顾峥在自己的手下不敢反抗的乖样，谢臻心里不由生出些许舒爽，高高在上地凝视了顾峥片刻，收回手，轻轻拍了几下顾峥的脸。 顾峥大松了一口气，若是主人再继续，他无法保证能克制住身体的反应，怕是又要惹谢臻生气了。可莫名的，胸口处却被微弱的遗憾之意充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