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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凌此刻却微笑着向后退了一步，尊敬地朝谢臻点了点头。 裴将离只好将视线移向谢臻。 谢臻看着终于敢转头直视自己的裴将离，嗓音冰凉沉稳：“宋珣那边你知道什么？” 裴将离颤抖了几下，眼神飘忽，似乎在思考自己究竟该不该将他所知的情报告诉谢臻。 谢臻如炬的目光紧紧盯着裴将离，游凌瞧他迟疑半天一直没个说话的意思，在裴将离的后背上重重地挥了一鞭。 裴将离身体巨震，却没有发出痛呼声。 在几人的注视下，裴将离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惧怕，张开嘴唇准备说话。 上次受刑后，他的声带因为长久的惨叫受了些损伤，如今脖子又被顾峥桎梏着，裴将离张了半天嘴，也未能发出一点声音。 看到这样的场景，顾峥松了松手，给裴将离的喉咙多留了一些喘息的空间。 裴将离痛苦地咳了几声，声音嘶哑低沉：“咳……太子他不能接受自己被废，一直存着要起兵攻打皇城逼宋璟退位的意思。之前他也跟忻州附近那几个州的州牧有过多次商讨，与他们约定若是他们助他一臂之力，他日自己登基后定不忘他们的恩情。” 裴将离有些喘不上气，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说起了话：“太子没跟我说过，但我猜测他们应该是谈妥了，最起码宣州、安州、怀州三州应该是答应了与太子合作。” 谢臻轻轻颔首，似乎是对裴将离的回答还算满意。 “宋珣准备怎么攻打皇城？靠私造军火和募集私兵？” 裴将离摇了摇头：“不止，太子曾经跟我说过他想跟宸国聊一聊，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此言一出，余下的三人都有些震惊，谢臻面上神色未变，心里却被宋珣的狗急跳墙惊到了。 游凌站在裴将离背后，满目惊讶，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顾峥，顾峥与游凌对视片刻，表情凝重。 裴将离显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一些谢臻仍未搜集到的重要信息，整个人还是刚刚那副半死不活的可怜样子。 谢臻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和顾峥、游凌一起离开了阴冷的诏狱。 出了诏狱，三人便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谢臻坐在车内，微微皱起眉头，嗓音里含着愠怒：“宋珣是疯了吗？居然找宸国的人合作？他是真不怕到时候被宸国背叛，直接吞并我国啊？” 顾峥也是面色沉沉：“向外国救助，希冀他们派兵助自己攻下皇城逼皇帝退位，也不知道宋珣许了宸国什么好处。就算此事成了，宸国的军队那时也已深入皇城，要反水不是分分钟的事，宋珣被废后真是连神智都不清了。” “此事的确严重，”游凌也正经了起来，声音严肃，“厂督不若派我去宸国查探一番，看看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目前我们对宸国的了解不深，处于劣势，必须及时探明局势。” “也好，”谢臻轻轻颔首，“辛苦小凌了。我们对目前宸国的情况知之甚微，小凌在那边行事要小心，遇到困难了立刻抽身回来，不要久留。” “是。”游凌一反常态，认真地点了点头，飞身离开了马车。 马车上就剩下了谢臻和顾峥二人。 目前已派了游凌出去查探，游凌看上去吊儿郎当，做事却一向靠谱，谢臻放下心来，没再思索宋珣引出来的事。 他与顾峥闲聊了起来，很快就回到了谢府。 回到府中二人就道了别，顾峥站在原地注视着谢臻离去的背影，缓步走回自己的院中。 一进院门，挂在晾衣杆上的那块洁白丝帕就一下子夺去了顾峥的全部注意。 他昨夜将丝帕洗的很是干净，如今看上去洁白一片，完全看不出来它曾被谢臻用来擦拭过顾峥身上的脏污。 顾峥像夜空般深邃的眼睛里含着沉沉郁色，走上前，轻柔地将帕子从杆子上取了下来。 他用拇指指腹摸了摸丝帕。经过一天的晾晒，帕子已经完全干了，摸起来滑溜溜的，手感很好。 顾峥仔细地将帕子叠好，又小心地抚平了每一丝褶皱。 盯着帕子看了一会儿，顾峥用手托着叠好的丝帕，抬脚向谢臻的院子走去。 薄纱与沐浴中的主人 谢臻刚进入卧房不久，屋内还亮着烛火。 幽幽的微光顺着细细的门缝透了出来，在院门外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光影。 光照在了顾峥脸上，他的面容一半因谢臻房内的烛火而亮，一半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顾峥抬起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然后沉默地站在门口等待着。 “哎，是谁呀？”谢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伴着窸窸窣窣的声响，穿过门缝，悠悠地传到了顾峥的耳中。 “是我，主人。”顾峥回话道。 “哦，是阿峥啊，”谢臻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因为门板的阻挡叫人听不太真切，“你先进来候着吧，我这边还要一会儿，没法过来给你开门。” 顾峥轻轻颔首，在门外应了声“是”，然后伸出未拿着丝帕的手推开了谢臻的房门。 一进入房间，顾峥就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液体随着人的动作在浴池中轻轻晃动着，好听的水流声在房间内响遍。 顾峥向声音的源头方向侧头看去，那儿垂着一条薄纱，挡住了他的视线。落入顾峥眼帘的仅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在薄纱后自顾自地动作着。 意识到主人尚在沐浴，顾峥猛地偏开头，停下了对主人影子的注视。 “你去我床边的椅子那坐着，等我一下。” “好。”顾峥试图将方才看到的人影从脑海和记忆中移除出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谢臻的影子后他宽阔胸膛中埋着的那颗心突然开始砰砰直跳，直叫他心烦意乱。顾峥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制那颗不安分地乱动的心脏。 这些举措聊胜于无，顾峥心中的那碗水还是欢快地荡漾着，泛起一圈一圈涟漪。顾峥向椅子走去，用拳头重重地锤了几下胸。 坐下后，顾峥还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闭上双眼，让整个人沉入黑暗，不敢在看谢臻屋内的陈设，怕自己又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 可惜闭上双眼也没什么效果，在一片漆黑中，谢臻躯体在薄纱上留下的暗影被顾峥一比一还原了出来，仿佛顾峥从未离开薄纱附近，仍然站在远处伫立着凝视谢臻沐浴时的光影。 顾峥第一次讨厌自己的好记性。 他垂着头，紧闭双眼，那颗仅仅被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就能撩动的脆弱的心不敢在看谢臻屋内的陈设，害怕又引发这颗心脏的剧烈跳动。 顾峥就这样沉默了很久。 薄纱挡住的空间内水波声突然变响了，顾峥猜想谢臻应该是正在离开浴池。这一下，方才的抵抗全部溃不成军，顾峥眼前浮现起之前公主抱时瞧见的谢臻的那片白皙如玉的脖颈和前胸，如今估计是沾满了莹莹的水珠，一颗一颗地从主人的喉结滚落，划过胸膛前的那两点殷红。 至于那两处精致纤细的锁骨，应该已是盛了两汪晶莹剔透的浴水，在烛火的照射下水盈盈地反着光。 在热气的蒸腾下，当初那几根给自己递茶盏的手指应该也是泛着春日桃花花瓣般的淡粉色，连带着脸蛋和耳尖都会因为温暖的水汽被蒸出浅红色。 顾峥很难控制住这些画面的生成，它们莫名其妙地就自己冒了出来，强硬地在他脑中蹦来蹦去，怎么赶也赶不走。甚至，还会自己产生联想，引着顾峥去看谢臻身上一个又一个部位。 他眉头皱起，攥紧拳头，试图与这些画面对抗，掌心留下了淡淡的指痕。 忽然，浴池那边传来了一声惊呼，紧随其后的就是东西哐当的碰撞声。 顾峥猛地一睁眼，快速地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掀开浴帘，担心地看向浴池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