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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这不就好办了。” 听出五条悟声调的雀跃,有些摸不清他们这边状况的孔时雨愕然道:“什么意思?” 还在作笑的五条悟抬头问起夏油杰:“要直接告诉他们吗?” 耸肩,你随意。 “——因为我们已经决定帮助理子拒绝同化了!” 他这样宣布。 “……?” 孔时雨哑然好久才回过神:“……五条,你知道这对咒术界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通话被挂断后,孔时雨头疼地看着身旁都有在听他此前交谈的夫妻俩。 “没关系吗?” 总感觉出现了比春野甚尔这种生物更让他捉摸不透的存在。 人的是非观念不会来源于逻辑进程,实力强大也并非意味心智成熟,还在成长感悟阶段的人大多只会不计后果的去做事。 就像现在。 话说咒术界那边怎么把这样涉及整个日本未来的大事,就随便交给两个一头热的少年,只因为他们现在是特级术师吗?真搞不懂这些术师们。 “听说是天元亲自指定的人选。” “……那还真是失算。” 负责解答孔时雨困惑的是对此事了解一星半点的樱,她敲敲夹在指尖的笔杆,灵活地转笔,撑头去看在咒术界混得更久、也比她懂得更多的甚尔。 重复孔时雨的问题:“没问题吗?” 甚尔满不在乎:“厕身其间的是那两个臭小子,要怎么做也是他们去左右,管他呢。” 孔时雨咂舌:“你还真是置身事外。” “本来也和我没关系吧。” 他站起身朝樱的位置勾勾手,牵起后者。 “回家了。” - 夕涼み[2]。 少年鸠占鹊巢地盘腿坐在已被小惠淘汰使用的爬行垫上,膝间摊开本随手拿来的杂志报刊,注视起眼前认真看着电视节目的男孩。 问道:“惠,如果你遇到能说话并有智力的咒灵,会怎么做?” 小惠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回复他的问题:“祓除。” “我记得你前阵子在看一档科学专题来着,想想里面专家说的话和用语,比如你问过我什么意思的模式生物[3]。不会因此好奇诅咒是如何看待人类的吗?” 皱起五官,小惠开始不理解他的话了。 “诅咒的话,就该被祓除吧。” 樱在这时端着准备好的鲜榨果汁走过来,听到小惠的言论,因此而发出似是欣慰的感叹:“你们的对话还挺深奥的。” 随后坐到小惠的身边去捏他的脸蛋,又笑道:“连术式都还没有的小朋友,已经在想除咒了。” “悟不是经常会说我是术师吗?我要保护津美纪。” 双手并用地小心抱住眼前的玻璃杯杯身,小惠说完便埋头去喝橙灿灿的果汁。 “你呢?” 樱将注意力从孩子的身上移开,扭头看向把闷闷不乐挂在脸上的夏油杰。 “最近在冥思苦想什么?” “……” 夏油杰低着头,不知要如何作答。 关东地区的夏天实在太漫长,充斥着发霉味的梅雨季过后,又不间断地会迎来带着橘子苦涩的盛夏,嗡嗡的风扇声、梭梭的蝉鸣,以及不断在生出的诅咒,这些紊乱无序的东西裹挟着阵阵雷雨。 可那样的豪横雨水却洗涤不掉全部的污秽,很快,一切又会如劫灰般复燃。 像悟所言,就算是被誉为最强的六眼,也无法拯救每个人。 每五百年天元就需要用星浆体转生,以防止进化到更高的次元,进而导致国内的咒术防护随之瘫痪。 但那样的代价是什么呢?像天内理子这般自幼时起就被重点抚养的人物,在过去肯定也少不了,结果他们都要舍弃自己的意识与存在,去填补所谓的天元。 为的是保护咒术界、保护这个社会。 可……这真的是他所要追求的正义吗? 认识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学习过程,但观念的形成,往往只与直接感知或经历过的具体事件有关。 而要坚定自己的意志,然后再去贯彻这份决心,远比他想象的要难上一万倍。 “我在想,诅咒、咒灵到底什么样的一种‘生物’。” “吞下去时的味道像抹布,存在于世上时也没有任何的正向意义,是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让人作呕气息的、完完全全的恶。” “——如果能彻底将它们消失殆尽就好了。” 戳去他的额头,力度之大足够把夏油杰推出不倒翁的摇晃感,沉于自述中的少年向后扬了扬上半身,连忙后撑住手臂坐稳。 樱:“先来谈谈你现在又是如何看待非术师的吧。要知道,从根本出发,诅咒是源自于人类的。” “……” 夏油杰低头看也正在聚精会神聆听他们对话的小惠,很卖力的样子在努嘴思考,那是种故作出成熟但又不自知有多么可爱的神情。 这么小的孩子都会说出要保护姐姐的话。 他哑然失笑道:“寻找这个答案的过程还真是困难啊。” “准先生有跟我谈过类似的话题,他说可以假设所有人类的体内都含有成为术师的基因,同样也都携带可以产生咒力的遗传信息,只是每个人的这一性状的表现度不同。” “说得没错,看来有动过脑筋。” 杰:“也跟我提到过crispr技术,所以在未来……是可行的吗?” 樱点头:“这样讨论,若是我们把人体内的咒力比作病毒基因,那就要靠细菌的免疫系统,将这种病毒基因从基因组上切除。但以现今的技术力而言,还不足以支撑这个论据达到理想中的验证,不过在设想中crispr会是实现这种蛋白cas的操作技术。” “——而准先生在推动的那个研究团队,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研究室,就是在想办法用这项技术完成对生物dna序列的修剪、切断、替换或添加。” “……” 吸收掉所有的知识信息后,夏油杰倏然问:“考筑波大学会很难吗?” 在微微地愣住,樱反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自信吗?” “那这就是我的回答。” 要坚持心中大义的既定结论是不会被改变的,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会竭尽全力地去尝试其他更适合的方式。 “樱前辈, 假期愉快。” 正抱着一捧报告书与她莞尔告别的,是今年才升学进入研究室的新生,一岐日和。 手中在顾着清理实验仪器没办法抬起来打招呼,樱只能与其笑笑, 随后关心地说:“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日和腾出只手抓抓头发, 干笑道:“看来粉底没有全部盖住啊, 其实是昨天和歌姬小姐看k-1[1]的录像带看得有点晚了。” “说起来没想到你们两个聊得这么来。” 说到这个,少女开始非常认可地疯狂点头, 表情变得很激动:“是啊是啊,去神社祈祷遇到同好的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能碰到, 这就是往供奉箱投入五円硬币(ごえん)后, 换来的缘分(えん)吧。” “我去给教授送东西, 不打扰您了,拜拜!” 她说完便摆摆手, 小跑着离开。 ……缘分啊。 来接樱一同回家的, 是甚尔与蹲在其腿边看蚂蚁的小惠。 酷暑所带来的粘腻感与闷热并不太好受,于是她在前几日陪同这对父子俩去修理了头发,意要让他们凉爽些,削短后的新发型在此时还没有完全地覆盖住先前的已有印象,所以看上去会有些新鲜感和不适应。 甚尔穿着件单薄绷紧的黑半袖,显出肤下稳定性实足的躯干肌,野蛮的极道不良却在照看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古怪得惹人注目, 但他神色漫然, 完全没在意来自周遭打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