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小说

第5章 姜小沫憋宝中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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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占龙在大车店中自述平生所历,打从窦白两家如何结仇、白脸狼如何血洗窦家庄,他如何在祠堂中打下邪物铁斑鸠,如何跟着长了一对死耗子眼的窦老台去憋宝发财……一直说到他们四个结拜兄弟和朱二面子去玉川楼赴宴,口北八大皇商心藏暗鬼,串通了锁家门丐帮的老罗罗密,意欲抢夺宝棒槌“七杆八金刚”,他是怎么中了埋伏,怎么被黑老八困住,怎么骑着黑驴逃出了狐狸坟,又是怎么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变成了四十来岁的老客。再到口北一打听,当年那个老罗罗密早让他拿金碾子砸死了。窦占龙不肯罢休,骑着黑驴在口北各处转悠,立誓铲除八大皇商和锁家门丐帮。可恨老罗罗密已经蹬腿儿了,如今坐镇二鬼庙统领锁家门的大胖子,也是老罗罗密的后代。他胸中憋着一股子邪火,非得让老罗罗密断子绝孙,彻底灭掉锁家门的香火,方可解他心头之恨。窦占龙当年打下铁斑鸠,折了一半福寿,自打埋了鳖宝,水米不沾不知道饥渴,吃龙肝凤髓也没半点儿滋味,铺着地盖着天不觉得冷,三伏天穿棉袄也不觉得热,这叫“有命发财、无福受用”,再经狐狸坟一劫,丢去一魂一魄,自觉灯碗儿要干,实已到了穷途末路,可只要报了仇出了气,他是虽死无憾,这叫“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然而他重返口北之时,望见地气反常,堡子外积怨冲天。走过去看见大军云集,一座座军营中驻扎的全是马队,不下七八千人。窦占龙欲报大仇,必先一探究竟,他扮作赶大营的小贩,推着一辆独轮车,从堡子里的商号买了毛巾、鞋袜、裤头、胰子、咸菜、辣椒、酱肉,又夹带了几坛烧酒,装了满满当当一车,推到军营门口,买通守卫,混入营中打探消息。当时随军的小贩不少,有当地的,还有路上跟过来的,南腔北调操着什么口音的都有,也没人在意他。窦占龙推车做买卖是老本行了,眼又准,手又勤,嘴里还会吆喝,也不在乎赊欠,很快跟当兵的混熟了,从他们口中得知:此部人马是朝廷从草原上征调的大军,只等粮饷齐备,便去扫灭逆匪。那几年天下动荡、四海不宁,到处是揭竿造反的义军,扑灭了一股,又出来三股,星星之火渐成燎原之势。万岁爷的龙椅都坐不稳了,不得不调遣马队镇压。怎奈贪官污吏中饱私囊,仗着天高皇帝远,肆意克扣军队粮饷,过一道手扒一层皮。军营中怨声载道,都说堡子里的“票号商号、酒楼饭庄”连成了片,八大皇商拿着龙票替朝廷做买卖,征调大军的粮饷,本该是他们出,可一个个的欺上瞒下,自己吃得脑满肠肥,攒下金银无数,库里的钱粮都堆成山了,却对朝廷装穷,只苦了上阵杀敌的兄弟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喝着西北风为皇上尽忠。当兵的是去披挂上阵,拎着脑袋为朝廷打仗,粮饷还不给足了,而八大皇商肥得流油,本该拨发下来的粮饷,全让他们扣下了,为军作战的可是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天气越来越冷了,身上穿着单衣,还得替他们去打仗,保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窦占龙善于望气,再加上这一番打探,断定了军营里必有一场大乱子,也看出八大皇商和大罗罗密气数已尽。他憋着一肚子毒火到口北报仇,眼见着要闹兵变,大祸临头,还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呢!这么一来,都用不着他自己动手了。如今天下大乱,城外饥民无数,饿殍遍野,军队缺粮短饷,那伙人却是贪得无厌,只顾着敛财,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折腾到头了!转念又一想,这一次再来口北,竟没一个人认得自己了,再报那个仇还有什么意思呢?这一晃过去了二十年,人活一辈子能有几个二十年?

自古艰难唯一死,窦占龙的大限也到了。古人云:“天下事尤未了,何不以不了了之?”秦皇汉武怎么着?限数一到不也是不了了之吗?人生一世,修短难料,为什么有夭折的三岁孩儿,又有长命的百岁老翁?身处六道之中,谁能看得透?窦占龙百般踌躇之际,想不到竟在驴马市上看见了姜小沫!

他眼看着姜小沫被抓到二鬼庙,立刻跟去拜山。二十年前他大闹口北,众目睽睽之下拿金碾子砸死了老罗罗密,又骑着黑驴冲出重围,如今独闯山门却没人认得他了。一来因为窦占龙二十年前还是个小伙子,从头到脚一副买卖人的打扮,捯饬得精明干练,此一番风尘仆仆,两手土一脸灰,穿着打扮也改了,狗皮帽子、反毛皮袄、背着褡裢,乍看就是个赶路的外地老客,即便是瞪着一双夜猫子眼,也很难跟二十年前的窦占龙对得上号。二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代执掌锁家门鞭杆子的大罗罗密喜怒无常、又蠢又坏,接任帮主之位以来,几乎把老罗罗密当年的心腹手下全折腾死了,群丐中认得出窦占龙和那头黑驴的没几个了,纵使有看着眼熟的也不敢说。窦占龙才有机会将计就计,与锁家门大罗罗密斗宝,拿四个蜡烛头换下姜小沫,外带着大罗罗密的“掩身棒子、团龙褂子、破砂锅子”,又把姜小沫带到车马店,讲述了一遍其中的来龙去脉。窦占龙说完这番话,磕去铜锅子中的残灰,续上一袋烟,淡淡地问姜小沫:“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唠唠叨叨的,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了?”

世上有那么一种人,你说他傻,他一点儿都不傻,你说他精明,他也够精明,学什么一学就会,算账不带错的,可总差那么一层意思,到最后什么也干不成——因为他不开窍!姜小沫并非此等人,虽然天性顽劣、不学无术,但绝对是个开窍的。尽管窦占龙说得不甚详尽,很多事三言两语一带而过,但在姜小沫听来,竟如亲眼见过一般。他心中若有所悟:当年窦占龙困在狐狸坟,舍了一件天灵地宝,妄图借分身脱困,没想到让狐獾子挡了一下,一魂一魄不知所踪,却是落在了天津卫分水娘娘庙的泥娃娃上,又让大鸭梨拴了去,世上才有了他姜小沫。怪不得他在陈家沟子鱼市上三刀捅死阚二德子,撒脚如飞跑出天津城,放着那么多条道路没走,偏偏迷迷糊糊地逃到了口北。不是慌不择路,也不是鬼使神差,而是他和窦占龙之间有三魂七魄勾着。

窦占龙冲姜小沫点点头,又抽了几口烟袋锅子,慢条斯理地说:“想不到这么个时候,又让我撞见你了,可见在大数之中,我窦占龙仍是命不该绝,这话怎么说呢?而今大限到来,不容我计较,但是你的限数未到。你可按我说的法子,穿上团龙褂子,手持掩身棒子,捧着破砂锅子,夜入祭风台二鬼庙。锁家门收敛来的不义之财都藏在二鬼庙中,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可是你什么也别碰,只拿一块圆石,鸭蛋大小平平无奇,名为‘撞宝石’。尽管它只是地宝,够不上天灵,一不能招财,二不能保命,却也是一件世上罕有的异宝。憋宝客到处勾取天灵地宝,争的是机缘,夺的是气数,不到显宝之时去了也没用,等上三年五载还是短的,有的一辈子等不到一次机会。拿了撞宝石,有些个天灵地宝你可以直接砸出来,不必再苦等时机。你夜入二鬼庙,切不可肆意妄为坏了大事。我窦占龙气数已尽,万难躲过此劫,却要在死前助你一场荣华富贵。不求你报答我,事成之后,只须你取走我身上的鳖宝,将来你遇上过不去的坎儿,可将鳖宝埋在自己身上,以使三魂合一,不致让你我二人魂魄不全,从此万劫不复。”

姜小沫家里人都没了,他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一路讨饭来到口北,已然是穷途末路,有憋宝客带他发财,自是求之不得,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不过他也知道过耳之言不可全信,心下仍有疑虑:“口北有重兵驻防,各个商号开门做买卖,熙来攘往热闹非常,闹得出什么大乱子?况且祭风台二鬼庙是锁家门丐帮的老窝,聚集着几千个要饭的,我一个外人进得去吗?再退一步说,眼下咱出得了城门吗?你走南闯北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瞧不出锁家门大罗罗密是什么意思吗?锁家门的恶丐一向有进无出,岂肯用掩身棒子、破砂锅子、团龙褂子,还有我这个小叫花子,换你四个长明不灭的蜡烛头?你只换了我出来,说不定还能放咱一条活路,而今咱是走不成了。自打咱俩下了祭风台,身后就跟着盯梢的,待在堡子里不打紧,一步踏出口北,就得让锁家门的恶丐乱棍打死,你骑着黑驴跑得快,我怎么办?”

窦占龙嘿嘿一笑:“如若瞧不出锁家门大罗罗密打的什么坏主意,我也不干憋宝的行当了。你尽管踏实住了,手上拿着掩身棒子,还怕大车店门口那几个乞丐不成?明天夜里,口北必乱,你我二人可趁机行事!”

正如姜小沫所说,窦占龙能思善算精明过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就拿眼下来说,住在汤记大车店也是有意为之。那个年头的大车店可没有舒服的,同一个店中也分上中下三等房,坐北朝南的正房价钱贵,收拾得干净利索。中间一等的也还行,至少没什么虱子跳蚤。最次的是土坯房,茅草顶、大通铺,垫着一层草席子,被子褥子还得自己带,住店的头朝外脚冲墙,挤挤插插躺在一张大通铺上,也有带着媳妇儿赶远路的,有单间舍不得住,顶多在铺角儿腾个位置,挂上一道布帘子,再给个单独的尿盆,这就算说得过去,还得额外多给钱,对开店的来说,这叫“老玉米都是粒(利)儿”。夜里睡觉的时候,鼾声如雷、臭气冲鼻,地上的鞋子跟打群架似的。屋中的桌椅板凳,大多是白茬儿木头钉的,脸盆架子上搭着条看不出本色儿的破手巾,大伙一块儿用,旁边的猪油胰子抓得如同黑炭条一样。住得不行,吃得更次,无非是“窝头、饼子、萝卜汤、咸菜丝”,管饱不管好,还甭问脏净,图的就是省钱实惠。住店的也是三教九流,剃头修脚的、掌鞋补锅的、推车挑担的、箍炉卖蒜的、山南海北的、烧砖烧瓦的、脱坯和泥的、打拳踢腿的、赶集逛庙的,以至于土匪蟊贼,不问你是干什么的,掏三个铜子儿就能对付一宿。甚至有专门在此做皮肉生意的妇女,称为“卖大炕的”,捯饬得花枝招展,天黑之后挨屋转一遍,扒拉扒拉这个,捅咕捅咕那个,给一大枚就往被窝儿里钻,黑灯瞎火看不清模样,一把一利索,完事再去下一间屋子。尽管是乌烟瘴气、蛇鼠横行,住店的却从来不少。一是因为穷,再一个是大骡子大马比人命值钱,大车店里给人吃的不行,喂牲口的可是上等草料,牲口棚子也宽绰,场院里切草料的铡刀、饮牲口的水井一应俱全,食水槽子刷得干干净净,把牲口伺候舒服了,转天出门能多走二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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