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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然没做错什么。”池子霁抬起眼,扯着嘴角,不遗余力地贬低起自己,“不过是我无理取闹,自作多情,贻笑大方。” “我没有这么说!”廷听反驳,不满地揣测道,“还是说池师兄在别人身上得的火气撒到我身上来了?” “别人值得我这般在意吗?!”池子霁只觉这话好笑,不假思索地回,“我又不是你,谁都喜欢你,不管和谁都交好!” “那池师兄想如何?我每日谁都不见,只对着你一人吗?”廷听望着池子霁。 池子霁一怔,看着廷听,缓缓垂下了眼眸。 不是的。他哪怕有过只想让廷听只看着他一人的占有欲,也从没未真正想过要廷听当那笼中雀。 池子霁幼年生活在皇宫之中,宫中的红墙长到望不到尽头,那后院的女子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尽态极妍到寡淡木偶,皆化作了一声叹息。 廷听的这份质问与她之前的不相信一样化作箭矢,穿透了他的心扉。 池子霁修的剑意凉寒,出入极冰之地也无分毫影响,却偏偏在这个秋日感觉到了触骨之寒。 “我做到了我说过的,你是我的师妹,我心悦之人,我处处偏袒你,爱护你。”池子霁眼中若有眸光乍碎,“别人有的我想你有,别人没有的,我也想拿到你手边供你玩乐。” “我哪里做得不好?哪里不够好?”池子霁质问,声音随着他翻涌的情绪愈发明显,清晰得如直击耳膜,“你回回说我与旁人不同,却从未有一次站在我手边。” “廷听,你回答我。”池子霁捏着指尖的红绳,直直地盯着廷听,像是要望进她心底,“你可曾喜爱过我?” 可曾有哪怕半分真心?! “我当——” 廷听没想到池子霁会这么问,她启唇刚想回答,池子霁却没有等她,似乎并不纠结这个答案,直接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可曾欺瞒过我?”池子霁说完觉得好笑,紧接着问下一句,“往后呢?你可愿承诺不会欺瞒我?” 廷听怔在了当场,如同被霜寒冻僵在了原地。 她指尖蜷起,无措地放在身前,视线稍有游移。 好像谁都可以在此时放心大胆地说一句“我可以”来安对方的心,让这场逐渐激烈的争吵告捷。 唯独廷听不行。 她没办法承诺。 池子霁眼睁睁看着廷听的变化,一分一毫都没有错过,哪里不知她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半块。 哪怕廷听暂时哄哄他呢。 “师兄质问我能不能做到再无欺瞒,那师兄呢?”廷听咬紧牙关,哪怕她心底发虚,也不愿落了下风,“师兄敢说没有瞒过我吗?” “师兄就能做到往后日子永不欺瞒吗?!” 这年头有几个修士赤忱一心,毫无保留? 哪怕是立下誓言的道侣都难免会隐瞒另一方,他们现在还不过是师兄妹关系,凭什么就要求她全盘托出?! 池子霁难得看到廷听这番和他对峙,浑身如刺般防卫起来,而非平日里脸上总是完美无缺的笑容。 “我能。”池子霁毫不犹豫地说,极认真地说,“你若不放心,我们可以神魂交融,你可以随意翻看我的记忆。” 廷听睁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池子霁竟然敢把“神魂交融”说得这般轻松随意?! 神魂乃修士最重要的法门,往日里对其他人千防万防,生怕旁人伤其分毫,窥其内里。 世上多得是放松警惕将神魂暴露给道侣,而后转手就被另一方谋害的事迹! 池子霁竟开口就要神魂交融,疯了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廷听蛮不理解:“师兄可知神魂交融是何人才会做的?” “我自然知。” 池子霁嗤笑一声,没想到竟会是不谙世事的廷听来质问他懂不懂这个道理,他直勾勾地望着廷听,语气笃定,“我愿以真心换真心,师妹敢吗?” 神魂交融并未有躯体限制,但凡廷听有半点歹意,池子霁也逃无可逃,相反亦然。 廷听不敢。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让池子霁翻看她的记忆。 廷听一顿,挪开了视线,沉默便是无形的答案。 “好。”池子霁注视着廷听笑了声,只觉得从未有何时能比今日更狼狈,抬起手撑着脸,笑得骨骼震颤,头泛生疼。 他再没力气去支撑自己昂首阔步大步行走,只是平静地将手中的红绳放到了身侧的桌上。 “这是鸾凤尾羽做的红绳,可护神魂。”池子霁低声说完,再没有看廷听,往前走了几步,一跃而起。 廷听嘴唇微张,抬了抬手,喉咙却如何都出不了声,直到看着池子霁纤瘦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才放下手。 她单手缓缓地扶在右侧的木桌上,手心下压着一枚白玉环佩。 白玉上雕有蟠虺,一看便知是新手所做,做得磕磕绊绊,却极为认真,雕出来的威严神兽竟带着几分可爱。 廷听松开手,任由身子顺着桌腿滑坐到地上,抱住曲起的双腿,将头埋在膝盖里。 她手指攒紧,袖子被勒出一条条深褶,依稀可见手上有无数细碎的痕迹,也不知是划痕还是琴痕。 本该如此。 廷听明明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心中无数次地重复着,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揭露的这一天恰好在今天而已。 反正无论是哪样,都是她偷来的。 秋风蹿入,“哗啦”地吹开放置在桌上的碎珏仙君的乐谱,一看便知是被熟读百遍,哪怕保存完好也能看出翻阅痕迹,可见其用心。 半晌,桌边才模模糊糊传来一句极轻的“我也不想这样…” 只是再无人听闻。 …… 七夕不知是多少人的不眠之夜。 这日之后,鲜少再有人看到池子霁与廷听二人在一起的身影。 两人就好似萍水相逢而后各奔东西的旅人,哪怕站在同一片地,也再没有对上过视线。 太华宫正殿。 长老与峰主坐于上位,因宗主闭关,主位依然空缺,桌后只有一幅墨点斑驳的挂画高悬,其下有香正燃,青烟缭绕。 “……诸位弟子由长老们评定,将代表太华宫参与多宗论道大会。”池子霁身着白玄二色,手持玉简站在石阶顶端,平淡地说完,目光笼统地扫过下方的人,“可还有异议?” 下面的人群鸦雀无声。 池子霁顺势合上玉简,转身就走。 被选中的弟子群中才传来窸窣的谈话声。 “听听。”琼音拉了拉身侧廷听的袖子,小声,“你和大师兄是吵架了吗?” 可惜在场之人都是修真之人,琼音一出声,旁边的人就默默竖起了耳朵,听得一清二楚,生怕错过半点消息。 廷听没想到琼音这么快就察觉到了端倪,她不愿在大庭广众过多谈论私事,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琼音果不其然地点了点头,还没等继续说,就见廷听急匆匆地提着裙摆朝石阶上跑去。 不光是琼音睁大了眼,旁边的其他弟子都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抑制地好奇起来。 只见石阶上池子霁的身影顿了一瞬,下一刻廷听从他背后跑过,追向了准备离开的毕牧歌。 琼音眼睁睁看着池子霁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没回头看哪怕一眼。 “师尊,我有话想问!”廷听追着毕牧歌走到人群远处,神色急忙,“我之前不是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