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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之中,林濛紧闭着眼坠下。 她受了重伤,不省人事,雪衣遍布灰黑的痕迹,险些掉进冰凉的归清池中,被考官紧急用灵力拉住放到了地面上。 周围所有战斗都暂时停歇下来。 场面寂静的连风声都清晰可见。 “是她做的?” “元婴对一个金丹,没必要吧。” 诸多目光纷纷落到廷听身上,议论声不止,虽也有少数人怀疑,但也没多言。 “她也受伤了,别污蔑人。” 廷听用清洁术将滑到脖颈上的血迹擦干净,心中止不住的疲倦。 本场考官徐铭瞬间慌了,仿佛完全没有想到会出这等事故,他表情一时之间无比复杂,急切地冲上前扶住林濛,扭头呼唤:“医修!医修何在?!” 以邬莓为首的医修火速前来,却在踏入考场之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 结界如穹顶,将整个考场笼罩在中间,其上不断有黑色的符文滑过,昭示着不详。 邬莓皱起眉,刚用手去触碰,随着“嘶”的痛声,她的手指就被灼出了焦黑的痕迹。 “邬堂主!”旁边的弟子愕然地想上手。 “别管妾身。”邬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着紫色的光辉闪烁,她手上看似骇人的伤口飞速痊愈。 邬莓再想尝试忽视结界,直接用灵力去治愈结界中的人,遗憾的是,灵力刚触碰到结界,就被反还到了她的身上。 邬莓焦急地看向站到她不远处的池子霁:“这个结界是怎么回事儿?” “爆炸产生的一瞬建起的结界。”池子霁指着地面。 融化的积雪之下,漆黑的结界符文显形,再不遮掩其嚣张的面貌。 “你就说这结界你能不能破?”邬莓急得火烧眉毛。 “若用武力强行破此结界,其中弟子恐性命不保。”池子霁压下剑,望向看台,眉宇间若有焦躁,看向对结界、阵法颇有研究的两位长老。 他不过一届没管宗门大比,竟能闹出这等祸事。 轰天雷,结界。 这究竟是谁的手笔,又想要做些什么? 结界外的长老们也没料到会出此祸事,纷纷从看台移步。 甘星、天罗两位长老首先来到结界边,他们一人温润如玉,另一人神色冷峻,对着地面繁复的符文和结界内的痕迹讨论起来。 “请君止步!”一声呵斥在结界内响起。 只见徐铭用灵力划出一条线,拦在了提步走向林濛的廷听面前。 徐铭面带犹豫,动作却无比坚决:“目前尚无证据,但你是刚刚林濛的对手,也非医修,暂且不要靠近。” 结界内并无医修,林濛的呼吸声渐弱。 她若非修士,早在轰天雷炸开的瞬间便会逝去。 池子霁站在结界边,看到廷听顿在了距离林濛两丈远的归清池边。 廷听安静地停了下来,不动声色,池子霁却蹙起了眉。 气氛凝滞。 “这非亲非故的,殷勤献给谁看?”一道不和谐的讥讽声划破了空气。 只见一身蓝白色的男子剑背身后,单膝点地,守在林濛旁边,牙尖嘴利地刺了廷听一句,面上不掩嘲讽,满是对廷听“虚情假意”的不以为意。 “结界只是暂时挡住了人。”忽地,一道熟稔的少年声凉凉地从他背后传来,吓得他汗毛直立,“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男子侧过头恰好对上池子霁黝黑的眼眸,他并没有感觉到分毫杀意,只是从上而下的威压按得他骨骼都被挤得疼了下。 “师弟慎言!”一持剑女子赶忙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护在两人身前,歉意地看向廷听,“抱歉,我知你并无恶意,师妹实力确实不及你,你也不必用轰天雷来平添事故。” 女子头梳堕马髻,身穿白长衫配着蓝条纹,身似柳条柔韧轻盈,眉眼间透着利落与包容。 “蓝珊师姐……”旁边的人唤了声师姐的名,又看了眼廷听,按捺下脾气扭过了头,没再说话。 徐铭想通过药物吊住林濛的命,却在喂了几颗药之后发现竟无半分效用。 旁边围着林濛的人心下也一凉。 “那轰天雷另有蹊跷。”莫言笑开口,“不知里面是否有什么别的法印或者药物。” 爆炸的一瞬吞噬了一切痕迹,没有任何残留能让他们研究。 “邬堂主,还有什么办法?!”蓝珊迫切地看向站在结界边邬莓,她握着林濛的手,恨不能以身相替。 邬莓看着近在咫尺,却硬生生被结界隔开的病患,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只能看你们之中有没有弟子有疗愈的手段了。” 可医修弟子们的比试场地与他们不同,要想从人群中找到一个有治愈相关心法的简直难如登天。 廷听脸色一滞。 她目光摇曳起来,视线从林濛、周围的弟子挪到结界外长老们,最终在对上池子霁目光时避开。 廷听下意识攒紧手,心神不定。 长音阁的内门心法——春生。 廷听之前用春生心法是在兴民镇,那场战斗格外艰难,同行之人不一定察觉得到她做了什么,池子霁姗姗来迟,也未曾发现, 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一旦使用春生,必然会被身经百战的长老们察觉,她的细作身份定然不保。 廷听回忆起被掌控住时的剧烈痛楚,瞳孔颤抖起来,她手掐住手臂,几乎要掐出红印。 若是暴露身份,廷听的性命不一定能保得住。 林濛和她非亲非故,她没必要非要牺牲自己来救人吧……? 要是她的心法也无用,届时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廷听艰难地垂下眼,避开再去看那道安静地躺在地上的身影,心中揪成了一个结,滋味苦辣,难受的几近窒息。 “林濛受伤不是你的责任。” 廷听一愣,看向站在身侧的齐修。 “莫要愧疚。这是加害者的错,谁知幕后黑手还有何安排?”齐修神色平淡,朝着她善意地笑了笑,“不要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下。” “林濛的性命与你无关,不过都是命数。” 廷听挣扎着深呼吸起来,抬起手按住突突疼的脑仁,心中的声音愈发吵闹。 叫嚣着她若是动手转头马上后悔,她的一腔好意不过是为了不生心魔的卑劣自私,她即便出手相救也有可能被污蔑为是罪魁祸首的装腔作势。 不要救。 廷听抱住桃夭琴,隔着几丈远,听着林濛的心跳声一下下衰弱,脑中的弦也越绷越紧。 不能救。 廷听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如同吟着经书,手却没有半分颤抖地落在了琴弦上, 筋脉中的灵力如翠木生长,她闭上眼,指尖如千百遍熟练地拨动了琴弦。 “嗡。” 第一声琴音宛若破土而出的新芽。 也正是这瞬间,“轰隆”的巨响再度出现! 火光席卷向四周,远超林濛受到攻击时的威力。 廷听瞳孔一颤,体内的心法骤然停止运转,齐修护在她身侧,帮她挡住了爆炸的余波。 “蓝珊师姐?!”另一方的唤声凄厉。 乌烟被灵力拨散,地上倒下的人又多了两个,赫然就是蓝珊与刚才出言讽刺廷听的人。 他们闭眼,狼狈地倒在地上,身上散发出硝烟与焦糊味,甚至法衣的衣角都有烧黑的痕迹。 刚才那一下爆炸,明显比之前的那一下更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