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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悟非的食指勾住了她的绸纱缎带,指尖微屈,就有牵扯。 “何姑娘,我…… “小妹!” 听到何风盈唤自己,何青圆急忙转身,她感到发髻上似乎有什么松脱了,急忙用手掌托住。 季翡之走了过来,见粉绸飘垂落,何青圆正慌慌张张,歪首理发髻,就拔下自己的一只银簪,将她一绺头发挽起簪好。 “小妹,要回去了。”何风盈似乎情绪不错,神色恬淡隐有笑意,只是有些狐疑地看着溪畔的三人,微侧首瞥了眼还在身后正替她张袍挡风的祝云晟,对道:“季姑娘、季公子,今日多谢款待,告辞了。” 季悟非与季翡之送了几步,眼瞧着她们上了马车。 季翡之收回目光,见季悟非背手在身后,正攥拳藏春心,笑道:“不曾想短短一诗会,能见我家七弟换了自己的笛子做彩头送姑娘在先,又做出窃人发缎此等宵小行径在后。” 见他不答,只令随从牵马,季翡之愈发好奇,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又微微蹙眉,道:“何家门 好彩头 “方才, 季公子同你在说什么?” 马车驶出一段路之后,何风盈忽然将话头从诗词转到了季悟非身上,何青圆遮掩不及的羞涩和局促被她看了个正着。 “他问我会不会吹笛。”何青圆垂眸看膝上的竹笛, 道。 “然后呢?”何风盈又问,目光探究。 “我说不会, 他就比了个吹笛的姿态给我看, 让我依样画葫芦。”何青圆不想要说得太细致,有种被人窥视内心的感觉, 很不自在。 何风盈见她眼神回避, 心中更为笃定,笑道:“季公子待你,似乎有些不同。” 这话简直是在何青圆心头点火, 燃得她面上红烫, 唇焦舌燥。 “阿姐不要拿这事说笑。”她没什么底气地说。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说笑?”何风盈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地道:“知慕少艾乃人之常情, 可咱们女子不比男子, 他们多情风流尚可奉为美谈, 咱们一朝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 何青圆抿唇不语, 紧握竹笛看向何风盈, 道:“姐姐这话是为我好,我明白。” 何风盈端坐着, 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见她面上红晕褪得飞快,几个呼吸的功夫, 连唇上血色都惨淡得很,脸颊脖颈处更是白得都有些透明了。 ‘到底是打小没叫人疼过, 人家稍稍示好,心都投进去了,好歹还肯听我劝的,只是这下又自怜自艾起来了。’ 何风盈想着,对这妹妹发了几分善心,就又道:“自然了,季家家风素来也端正清高,从未听过他家子弟有什么轻浮之举。也许,季公子是对你是有几分另眼相看的。但若始终不肯将这事提到婚嫁上来说,那便是不妥。” 这话如豆点灯火,勉强照得何青圆心里亮堂了几分,但又太过微弱,暖意浅薄。 何风盈话中那句‘也许,季公子是对你是有几分另眼相看的’,语气非常微妙,调门上似乎有一丝竭力克制过后的上扬,听起来是她努力要将一句违心的话说得真诚,抹干净那不自觉带出来的一点戏谑和不屑。 一晃耳过是听不出来的,但何青圆与窦氏相处多年,被迫习得了听出‘话外之音’的本事。 窦氏生性刻薄小气,又因为世事不眷顾她而变得愈发古怪而躁怒,但她很多时候偏偏又喜欢做出一副慈悲宽厚的样子,像是在过一把戏瘾。 每当此时,她说话总是这样要靠何青圆去猜,去揣度,去试探,试对了无赏,试错了却有难。 何青圆抬眸看向何风盈,晦暗之中,车马摇摆之时,年华正好的何风盈微妙得与衰老皱缩的窦氏有了重叠。 “是。”何青圆别开目光,只很简略地应了一个字,但她左耳忽然一动,有战栗感。 那是何风盈正抿唇吸气,像吞进去一口愠怒,如窦氏皱唇中时常吐出的那一个‘啧’是一样的意思,不满意何青圆应话的态度。 “青圆明白,多谢姐姐教诲。” 何青圆反应过来,及时补了一句,止住何风盈随后可能会说的,诸如‘怎么,你还不服气?’又或是‘季悟非给你灌了什么迷药?’甚至于‘不自量力,还以为自己貌比西施,令人见之倾心?’ ‘奇怪,’何青圆意识到自己可以这样熟稔地补充起何风盈的心思来,而且连语气都拿捏住了,她叹了口气,心道,‘打住打住,阿姐毕竟年长几岁,在交际之中许是目睹或耳闻了不好的事情,这才对我有所提点,不该把她想得这般不好。’ 这样想着,何青圆又与何风盈主动谈论起祝薇红来,“她可有给姐姐难受?” “今个叫那秦素闹了一遭,我看她也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劲儿来说话。”何风盈说着又想起何青圆出的风头来,就问:“你今日倒成了个能言善道的,祝薇红那暴脾气都叫你哄平了。” 何青圆抬手遮了遮脸,道:“歪打正着,幸好。” “怎么叫歪打正着?不还是把秦素得罪了?”何风盈见她还得意,就道。 “虽说祝薇红不请自来,可秦素先挑事,她更不对啊。”何青圆不知道在那种情形之下,要怎么做才能既不得罪祝薇红,又不得罪秦素。 何风盈道:“你就不该接那句话。” 何青圆捏了捏臂膀,不知该怎么驳这句话,只好道:“是。” 何风盈瞥了眼她手上竹笛,笑着拿过来,抵唇短吹了几个清清亮亮的调,钻进何青圆耳朵里,如冰珠般寒凉。 “阿姐会吹笛呐?”何青圆落寞之余强令自己往好处想,觉得好歹有何风盈可以教她了。 何风盈只笑看手中竹笛,并不接她这话,又道:“瞧你今日这本事,平日在我跟前都还藏拙呢?” “不是的。”何青圆便将告诉卢听玉的话又说了一遍。 “噢,原是早先就作了一首。”何风盈意味不明地笑笑,觉得车马停了,婆子在外头说是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