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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齐昭海诧异道:“好端端一个大活人, 怎么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民警也连声称怪:“不止如此,我们还查不到李百丰近二十年来,名下银行储蓄卡和信用卡的收支记录。这么多年来,他居然也没有用过身份证买过一张车票机票。” 这着实太离奇了。 整个社会就像一场互相联系的蛛网, 人活在其中, 或多或少会在这张网里,留下属于他存在的痕迹。 真的有人, 可以做到这样人间蒸发吗? “要不是今年过年时还见过他, 我都要以为这小子死外面去了。”快退休的老民警不禁慨然:“唉,听说李百丰进城开的公司没几年就破产了, 打从那以后,我们就没见他回过几趟村。他在村子里见到我们, 也不打招呼了……可能是怕面子上不好看吧。” 不过,隐匿行踪和放出假信息,用好面子已不能够解释了。 樊甜恬瘪了瘪嘴, 小声议论:“李百丰活得这么小心翼翼的, 我怎么觉得……更像是在避着仇人了啊。” 要不是避仇, 躲躲藏藏有什么意义? 很难不令人联系到先前宋冥提出的,李百丰和凶手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的可能性了。 齐昭海狠掐了下眉心。 像这样无人找寻得到, 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假使连警方都对李百丰隐秘的行踪无从下手,凶手就更难知道他身在何处。这对正被凶手狩猎的李百丰来说,多半也能达到避开风险的目的。 这样的情况下,李百丰大概……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另一边,宋冥逐一观察过现场的所有痕迹。 她半阖起双眼, 零碎的线索在脑海中浮现,随即被迅速整合串联。当宋冥再睁开眼瞳时, 那眼眸已呈现出沉而冷的金属色调: “可以给出初步侧写了。” 这句话犹如磁石,一落地,便瞬间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 宋冥立在这些视线的聚焦点,思维却仿佛沉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从总体上来看,凶手杀人时比较镇静,而且杀人手法相对残暴,之前可能有偷盗之类的犯罪史。换言之,他可以被查到犯罪记录。” “罪行不会太严重,可能是斗殴或者偷窃。” 这类的犯罪经历,给了他应付警察的经验和过硬的心理素质,又不至于让他在牢里关太久。 “虽然现场被收拾的痕迹不明显,但厨房明显被凶手清理过,去除掉了对他不利的证据。这一点说明,他可能是有组织力的犯罪人。”宋冥言之有据:“根据样本数据,这样的犯罪人年龄一般在35岁以下,智商较高,作案有条理。他的学历至少是高中,且倾向于从事社会上认为具有男子气概的工作。” 石延积极提问:“有男子气概的工作?这是什么工作?”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符合社会对男性刻板印象,被认为更适合男人的工作。”宋冥说:“简单举几个例子,货车司机、建筑工人、外卖员……” 关于工作这一点,宋冥觉得有必要补充更多。 “相比于其他第一次杀人的罪犯来说,凶手用刀明显更加熟练,下刀时干脆利落。加上凶器是他带来现场的剔骨刀,他可能惯用这种刀。由此推出,凶手有可能在屠宰场工作过。但他并非和刻板印象里的屠夫一样,是那种身强力壮的类型。” 宋冥刻意强调了这两者的差别:“相反,他有可能比其他屠夫瘦弱一些,因此对自己的力量没有太多的自信。” 齐昭海:“这个没有自信,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凶手的力量足够大,对自己足够自信,他的作案顺序兴许就不是这样了。”宋冥道出分析: “从现场的状况不难得出,昨夜凶手先是翻窗进入屋内,在客厅挟持了人质,逼李山志就范,然后再将他们逐个杀死。既然,当时所有人已经处于他的控制之下,凶手完全可以第一个杀死他最想杀的那个人——李山志的母亲,而不必因为忌惮李山志的力量,去第一个杀害李山志。” 把恨意最深的人放到第二个杀,是凶手不得已的举措。 “除此之外,凶手采取翻窗和撬洞的方式进入,说明他手脚还很灵便。综合有组织力犯罪人的常见年龄区间,凶手的年龄约在二十五岁上下。” 他和李山志同辈,年龄差不太多,可能小时候就跟李家父母和李山志见过。 之后,便对他们生了恨。 齐昭海看向宋冥:“还有一个问题。假如凶手和李家很早就结仇,为什么凶手到现在才来报复?” “可能出现了一些变故,最终触发了暴行的开始。”宋冥列举道:“失业、离婚、遭遇人生重大挫折……这些原因,都是促使凶手作案的常见因素。” 若潜伏的恨念是埋在地底的火药,这些事件就好比导火索。 一点火星,即可引发惨烈的爆炸。 经过这番侧写,凶手被锁定在了一个较小的区间内。屠宰场工作、体格偏瘦、约莫二十五岁年纪、高中以上学历、不自信、近期可能遭受过重大变故……这些具体的特征,大大增加了从人群中排查出可疑人员的容易程度。 派出所熟悉当地情况,自然而然地承担起排查任务。 当地派出所里的民警答应得很爽快:“我们村小,往多了数也才百来号人。像这样的一个人,好找。” 民警刚走没多久,宋冥忽然感到身后有目光注视。 她扭头往警戒线外望去。 只见围观的村民中,有个瘦高的年轻人正探头探脑,好似有话想对他们说。 “请问,你们是在找和李哥有矛盾的人吗?我……可以提供线索吗?”年轻人低着头,不说话的时候总抿着嘴。他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厚外衣,屈起的手指藏在长袖里,唯一露出来的几个指节正用力绞着袖口,看起来异常局促不安: “我有可能知道,谁会是凶手。” 齐昭海反映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李哥”指的是李山志。虽对这人提供的线索价值没太多期待,但他还是决意听上一听:“说说看?” “我……我觉得,人可能是村里开养猪场的王壮杀的。” 年轻人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开口。说这话时,他紧张得都快把袖子揉皱成抹布了:“王壮因为要扩建养猪场,着急收购李哥一家的田地,李哥一家谁都不同意。我亲眼看到,王壮好几次骂骂咧咧地从李哥家出来,嘴上还说…还说…” “他还说了什么?”齐昭海压低断眉。 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把年轻人吓得打了个寒噤,他不敢不立刻开口作答:“……王壮还说,他迟早有一天要杀了李哥。这样,李哥家的田地到他那些爱财的亲戚手里,买起来就方便多了。” 这样说来,在李家的灭门案件里,王壮是不折不扣的得利者。 王壮有作案动机。 更何况,有的养猪场会负责屠宰工作,王壮作为养猪场的老板,掌握屠宰的技巧也不奇怪。 “王壮几岁?”齐昭海突然问。 年轻人惊讶地张圆了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啊?跟我差不多大,二十好几吧。” 二十来岁,会屠宰,和死者一家有严重矛盾……虽然还有些部分未经探查,王壮跟宋冥给出的侧写却已经很像了。这样高度的契合,让齐昭海在顷刻间看见了侦破的方向。 齐昭海顿时兴奋,随口问那个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